0275【陈老板的专场】

    负责开场的是俩年轻人。
    何李组合，《学四相》。
    他们假装没看到那两对大花篮，因为那是老郭上场之后要的东西。
    边关月还是第一次现场听相声，以前只在《春晚》等电视节目见过。
    见相声演员还要跟观众互动，她低声道：“现场跟电视里不一样，气氛烘起来了，讲什么都好笑。”
    “你在蓉城听过李伯清的散打评书吗？”陈贵良问。
    边关月摇头：“没有。但我今年暑假拜访民间老艺人，遇到李伯清的一个徒弟，正好也在跟老艺人学东西。”
    陈贵良问：“谁啊？”
    边关月：“叫廖建。”
    廖建嘛，陈贵良当然知道，《爆刘继芬》的川话版原唱。
    这人以前跟刀郎一起搞乐队的，廖建是主唱，刀郎是键盘手。
    一段又一段相声演完，老郭和于谦儿最后才出来攒底。
    这两人本来好端端上场，走过大花篮之后，于谦儿忽又折返回去。那模样跟做贼似的，大花篮好像是他盯上的财物，反复确认踩点打算晚上再偷。
    “嗨嗨嗨，嘛呢？”郭得纲不耐烦。
    于谦儿指着大花篮：“还有我的份儿。”
    郭得纲：“瞧你那模样。以前没见识过吧？”
    于谦儿：“见过。但都是送你的，就没谁捎带着送我。”
    “你这话是在点谁呢？”郭得纲。
    于谦儿连忙解释：“我可没向观众伸手要花篮啊。”
    “吁~~~”
    台下观众开始起哄。
    郭得纲：“越越像，甭解释了。”他又面向观众，“感谢老板送于大爷俩花圈儿。”
    于谦儿纠正：“是花篮。”
    郭得纲：“感谢大老板送我那一对花篮。”
    于谦儿眉头紧皱：“怎么送我的就是花圈，送你的就是花篮？”
    郭得纲坏笑着没接茬，随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感谢老板的支持。张老板、邓老板他们都是熟客，今天这位老板却很生。我不认识。刚我专门去了趟网吧，跑着去的，又跑回来，累得我一身汗。”
    于谦儿问道：“都要演出了，你去网吧干嘛？打游戏啊？”
    郭得纲：“我倒是想打游戏，可网管不让我进去。”
    于谦儿道：“有生意都不做？”
    郭得纲：“网管把我拦住，瞅了我半天，国家规定未成年不准进网吧。”
    “吁~~~”
    台下又起哄了。
    于谦儿盯着郭得纲那张脸：“有这么显老的未成年吗？”
    郭得纲：“别看我长得老相，其实我是80后。”
    “吁~~~”
    今天的起哄声就没停过。
    “你80后？”于谦儿惊讶道。
    郭得纲：“我80年以后，正式开始学相声。”
    于谦儿恍然大悟：“是这个80后啊。”
    郭得纲道：“我好歹，让徒弟送来身份证，网管总算让我进去。”
    “你到网吧干嘛呢？”于谦儿问。
    郭得纲：“不是有老板送我一对大花篮吗？800块钱一对，我又不认识，就想上网搜一下。”
    于谦儿对着观众：“现在是互联网时代，网上什么信息都能搜到。”
    郭得纲抖抖袖子：“我就找了台电脑坐下。您猜怎么着？电脑坏了，它那屏幕不亮。”
    于谦儿道：“那你换一台啊。”
    “换了好几台都不亮，把我给气的！”郭得纲一脸郁闷。
    于谦儿同仇敌忾：“这什么网吧啊？”
    郭得纲：“我也这么问网管，你这什么网吧啊？机子一台都不亮！网管骂我神经病。”
    于谦儿评价：“不但电脑有问题，这服务态度也有问题。”
    郭得纲：“我你什么服务态度？网管，你都不开机，电脑它能亮吗？”
    台下观众有些起哄，有些已经笑起来。
    于谦儿一脸嫌弃：“合着你连开机都不会啊？”
    “你以为我只是不会开机？告诉你，我打字也不会！”郭得纲得意洋洋。
    于谦儿：“还骄傲上了。”
    郭得纲继续：“我让网管帮我打字，让他搜陈贵良，花篮上写着这字儿。他打开一个网页，叫什么众里寻他千百度。”
    于谦儿道：“那叫百度，一款搜索引擎。”
    郭得纲：“对，就这名儿。网管噼里啪啦就把名字打出来。”
    于谦儿道：“网管打字还挺利索。”
    郭得纲：“网管就搜啊，搜了好多个陈贵良出来。打字我不会，鼠标我倒是会用。”
    于谦儿：“我侄子才三岁，他也会用鼠标。”
    “去！谁是你侄子！”
    郭得纲把于谦儿推开：“我点开第一个陈贵良。结果进了网页一看，嘿，卖耗子药的！”
    于谦儿惊讶：“卖耗子药的送咱俩花篮？两对大花篮总共1600块，他这得卖多少耗子药啊？”
    郭得纲挠着额头：“我也纳闷儿。早年我跑江湖的时候，也卖过跌打酒耗子药，没见哪个同行能赚大钱。我又点开第二个陈贵良，嘿，卖猪饲料的……”
    “哈哈哈哈！”
    全场大笑。
    这会儿谁都听出来了，郭得纲在调侃百度做广告竞价排名。
    陶雪非常捧场，拍着巴掌大声叫好。
    这会儿的郭得纲才开始走红不久，赚到的钱还不够支撑他膨胀。送两对大花篮而已，居然能让他现编一个段子。而且丝毫不怕得罪百度。
    一连讲了好几个假冒陈贵良，各样各业干什么的都有。
    于谦儿急了：“到底是谁送的我们花篮？”
    郭得纲揪着于谦儿的衣襟，用嘶哑尖利的声音：“我一把抓住网管的衣服，到底是谁送我的花篮！你这破电脑怎么搜不出来！”
    于谦儿化身网管：“关我啥事？百度有问题。”
    “你快讲，百度有什么问题！”郭得纲还是那个嘶哑声音。
    于谦儿道：“百度老板忙着跟人吵架，没空来做他那搜索引擎。”
    观众们一边笑，一边到处找陈贵良坐哪儿。
    陈贵良哭笑不得。
    郭得纲揪着于谦儿，歇斯底里的发怒道：“我怼死你！”
    “哈哈哈！”
    许多观众都在笑，但也有一些人不知道这个梗。
    张国利就听不明白，问自己的老婆：“这句怎么就好笑了？”
    邓洁：“这一个星期，报纸天天报道这件事，后续新闻都已经上娱乐版了。‘怼’字也很火，我还听到剧组有人这么。好像跟陈贵良和李彦鸿吵架有关。”
    张国立今年很忙，要拍三部电视剧、一部电影。
    他已经拍完两部，忙得昏天黑地，都没什么时间看报纸。这两天他稍微可以歇一歇，才跑来听郭得纲的相声放松心情。
    台上两位刚才的，不算正经相声内容，纯属为了大老板现编一段。
    着着，就转到了相声《醋点灯》。
    演出节奏是真牛逼，明明话题跳跃性很大，却又没让观众感觉突兀。甚至一个不留神，他们怎么转的话题都没注意。
    于老爷子开始贯穿全场，生动演绎出于氏家族宇宙。
    演出结束，观众都没走。
    因为这个时候的郭得纲，就算不送800块的超级大花篮，只要200块的大花篮送得多都会返场。
    “嗨，我们又回来了。”郭得纲。
    于谦儿道：“今儿我回来得最心甘情愿。我也收到一对花篮。”
    郭得纲：“又提这茬。以前你返场都不情愿是吧？”
    于谦儿朝台下鞠躬：“感谢老板。”
    陈贵良笑着朝他们挥手。
    郭得纲也跟着鞠一躬：“感谢咱们的衣食父母。”
    陈贵良继续挥手。
    前排有个观众忽然喊道：“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哈哈哈！”
    听到这话的观众顿时大笑。
    郭得纲反应飞快，不疾不徐道：“这位爸爸您先闭嘴，我还有好多爹在排队呢。”
    这回把陈贵良、边关月、陶雪全都逗得大笑。
    于谦儿撸袖子补充道：“这位爸爸，您要是嫌儿子大，我帮您给锯掉一截。”
    郭得纲：“别锯。我本来就矮，再锯就成郭四了。”
    于谦儿捂着郭得纲的嘴：“这可不能。”
    郭得纲问：“为啥？”
    于谦儿道：“郭四跟您另一位爸爸是高中校友。论辈分算你叔叔，你可不能拿他开玩笑。”
    全场又是爆笑。
    从这两位知道是陈贵良送大花篮，到现在大概有四个钟头的时间。他们打电话问了许多相关信息，居然连郭四跟陈贵良是校友都弄清楚了。
    换成十年以后，腰包已经赚足了，郭得纲绝对不可能再如此敬业。
    又是一场相声完，今天下午总算演出结束。
    时间已经到傍晚，郭得纲扔下一群徒弟，带着于谦儿过来当面拜谢。还跟张国利、邓洁夫妇聊天，着着就攒了一个饭局，请陈贵良他们一起去吃饭。
    陈贵良欣然接受邀请。
    人越多越好，他免得单独面对两个女孩子太别扭。
    邓洁听边关月是蓉城人，立即热情的拉着手认老乡。又还能兼顾着陶雪，对张国利：“陶雪他们那边的菜特别辣！”
    “这个我知道，沈伐的老家不就在龙都？刚才陶雪跟你讲方言，口音我一下就听出来了。”张国利。
    邓洁像个大姐姐，又像个知心阿姨，一左一右挽着边关月和陶雪的手。
    陈贵良对此衷心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