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言过其实

    这么一，那中年男子才消除了心中的疑虑，脸上笑容更盛，讨好地：“张兄弟，您慢慢吃，我现在就去找骆助理过来……”
    “啊，不，只要你告诉我位置就好，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张晓峰急忙阻止，热情太过也不好呀，穿帮了怎么办？该撤退就撤退。
    “哦……得也是，了解，了解！”中年男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张晓峰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和他并排站着，问道：“她在哪个办公室？”
    “往前走，右边最后一间就是。”中年男子谄笑道。
    “谢了。有空请你吃饭。”张晓峰摇了摇手，头也不回向走廊另一头走去。
    到了顶头那间办公室，张晓峰直接敞开嗓子叫道：“骆玲、骆玲……”
    也不等她回答，直接扭开门推了进去。
    正在办公桌子上写着什么的骆玲抬起头来，盯着张晓峰看了几秒，有些不悦地：“你咋咋乎乎的干什么？还有，进门之前为什么不敲门？”
    张晓峰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道：“那个，我觉得嘛，咱俩关系不一般，一家人嘛，没必要那么客气，你是不是？”
    骆玲马上立起了眼睛，娇斥道：“谁和你是一家人了？别乱话！这是政府机关，严肃点。”
    “我擦，还真是提了裤子不认账了，翻脸不认人是吧？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把救命恩人放在眼里了，切，忘恩负义！”张晓峰内心有点受伤，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不可理喻，像个讨债鬼似的。”骆玲白眼一翻，马上问，“你这么快来找我做什么？关于你们村新建矿泉水厂的事情还只是我的一个初步设想而已，是急不来的，依我看，就算一切顺利，最快也得一年半载，如果遇到难题，三年五年都难。”
    “明白，了解，上学的时候，老师就教过了，做人要有理想，这只是一个纯粹的理想而已，用你们的话来，那就是一种长期规划，有时候都作不得数呢。”张晓峰一副我很懂的样子。
    “这不是什么规划，我的一定很快就能实现，请你相信我。”骆玲正色地。
    “我相信你，才来找你的呀，换做别人，用八抬大轿抬，我都不愿意来……”张晓峰道。
    “我不是了吗？等我的信，我过几天就要到你们桃花村去，到时候我们再具体谈谈，涉及到很多方面的问题，三言两语不清楚。”骆玲抬手打断张晓峰的话。
    “我今天是为了唐大虎的事情来的。”张晓峰不想绕弯子了，开门见山地道。
    “唐大虎？就是你们村那个黑大个？”骆玲皱了皱眉。
    “对，就是那家伙。”张晓峰连忙点头。
    “他那种人，就应该绳之以法，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谁插手都没有用。你也别乱打听，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情。”骆玲斩钉截铁地。
    “听你的口气，他的事情还挺严重的喽？”张晓峰闻言心里一颤，怔了怔，看来，他还真把这件事情想简单了，妈蛋，已经在唐支书面前夸下了海口，这下如何是好。
    “你是来帮他讲情的？”骆玲很会察言观色。
    “没错，帮他，也是帮我……帮我们。”张晓峰字斟句酌地。
    “这怎么讲？”骆玲放了手中的笔，双手抱在胸前，盯着张晓峰问。
    “我已经答应他爸了，要救他出去。”张晓峰也懒得费那么多话，单刀直入了。
    “你？就凭你？你有什么本事能救他？”骆玲晒笑着。
    “我当然救不了，但你能呀，这不，我就来找你了。”张晓峰得理所当然。
    “那不可能！我不可能做循私枉法的事情，再，我是受害者，也不会去放过一个想要害我的人。”骆玲一口回绝。
    “那行了，还以为你和别人一样，是个做大事的人呢，算我看走眼了，再见，不，再也不见！”张晓峰马上站了起来，他深深地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
    “等等，把话清楚了。——对了，你来找我情，是不是和他家里人搞什么交易了？收了他家的钱？”骆玲也不傻。
    “钱，我没有收，不过，和他爸做了个交易。”张晓峰直言不讳地道。
    “什么交易？”骆玲好奇地问。
    “只要把唐大虎放了，他爸答应把我们村后山那片山林低价租给我，也就是你的可以建矿泉水厂的那个地方。”张晓峰回答。
    “你呀你，怎么能这么做呢？犯法的事情，根本就不能拿来做交易。”骆玲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唐大虎这个人，我比你了解，可以是坏事做尽，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早该下地狱。不过，有的事情嘛，得分开来看，就事论事。”张晓峰。
    “既然你也知道他是个坏蛋，还要来情？这不是是非不分么？”骆玲。
    “我不了吗？就事论事嘛，他当初对你用强，只不过是一种占便宜的心态，想占老顽童周大爷媳妇的便宜罢了。在我们桃花村，就算没有他唐大虎，一样会出二虎三虎四虎出来。”张晓峰差点就出谁日不是日的话来，还好，总算找到了委婉的词句。
    “你这脑瓜子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种违法的事情，在你们看来，好像都是稀疏平常事？”骆玲有些惊异了。
    “有一句话得好，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都是环境造成的，我不得不承认，我们村上很多人的素质不高，这是客观造成的，如果我们条件好，谁愿意去买媳妇呢？”张晓峰振振有词。
    “你得没错，不过，唐大虎的事情是两码事，他应当受到制裁，这也算是治病救人，劳动改造嘛，让他重新做人，也是对他负责。”骆玲。
    “这是两码事好不好？你想改变我们桃花村，就得以退为进，讲究方式方法，不能什么事情都要讲规矩，不要什么事情都上纲上线。对你来，报仇是痛快了，但以后你在我们桃花村将是寸步难行。”张晓峰下结论。
    “你是让我向地痞流氓妥协？这是什么方式方法？呸，那是助纣为虐好不好？”骆玲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你就告诉我，如果唐大虎下狱，对你有什么好处？”看来，张晓峰和骆玲之间，在意识形态方面，是有很大的不同，就像有代沟的两个人，很难沟通，很难到一块去。
    “跟好处没关系，这是原则问题。原则懂吗？”骆玲。
    “狗屁原则！如果唐大虎真下狱了，那你就和他家，乃至和我们桃花村就成了敌对关系。他爸是我们村支书，一个土皇帝。虽然你不怕他，但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很多暗地里使坏的事情难免，最坏的结果，你在桃花村根本就待不下去，别什么想要改变桃花村后面貌的想法了。”张晓峰毫不客气地。
    “有那么严重？”骆玲怔了怔。
    “这还是轻的，我们桃花村的地形地势你也了解，一个人走在山道上哪天被人打闷棍了都找不到人。”张晓峰继续吓唬她。
    “唐大虎触犯的是法律，不处罚他，于情于理都不合。”骆玲皱眉犹豫了起来。
    ”骆大姐，别爷瞧不起你，你这思维方式，只适合去当老师，每天在讲台上讲你的规矩，谈你的制度，进入行政单位工作，以后必定毫无建树，白瞎了。“张晓峰摇了摇头。
    ”啊？何以见得？“
    骆玲大吃一惊，她万没想到一个穷山沟里的青年会出这一番充满哲理的话出来，这里面概括出来的意思像一个饱经风霜、历经人情事故的智者。可偏偏出这番话的却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后生，比她还，不得不令其动容，不得不让她惊诧。
    ”我只知道，一个会打仗的将军，绝不会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书呆子。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变幻无穷，要顺势而为、见机行事，抓住一切有利条件主动出击，而不会去考虑那些瓶瓶罐罐，这不是学生搞一加一的算术题。作为将军，只考虑后果，只考虑战绩，方式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只要利大于弊就行。“张晓峰侃侃而谈。
    ”有点意思，下去。“骆铃嫣然一笑，用手支着下巴，看着张晓峰。
    ”你想到我们桃花村去开展工作，必定有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阻力。不好听的，我们寨子里的那些个村民，绝大部分都没读过书，素质不高，会跟你讲大道理吗？有时候要用到一点手段，要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方法，甚至过激的方法。只要大方向是好，不拘节嘛。你呢？“张晓峰继续道。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让我放了唐大虎，以后才好在你们桃花村开展工作呗。这是一桩赤条条的交易，是一种妥协，你是让我犯错误呀，我的尊严呢？我的工作原则呢？到时上上下下怎么看我，你想置我于何地？“骆玲连连追问。
    ”你所有的顾虑是你自个加上去的，俗话，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你是作茧自缚而已。在这件案子当中，你是当事人，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唐大虎仅仅只是想占便宜。在他的心里，在我们村民的心里，都不觉得是多大的事情。如果你一定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到时我们整个村的人都会对你敬而远之，你呐，将会在那里寸步难行。得不偿失啊。“张晓峰得苦口婆心。
    ”咯咯咯……听你了那么多，我信你。“骆玲忽然笑了起来。
    ”有那么好笑吗？我在跟你正事呢，你严肃点行不行？“张晓峰被笑得一脸懵。
    ”哦哦……笑死我了，不好意思，我只是看到你年纪青青的，一个屁孩，叭叭的一大堆老成持重的大道理，忍不住……“骆铃用手拍着胸脯喘气。
    ”靠，女人的脸真是善变，那现在呢？“张晓峰很无语。
    ”我同意你的观点，打算放了唐大虎。“骆玲认真是。
    ”等等，你得给我点面子，这样……“张晓峰伸过头去和她悄悄话。
    ”你的花花肠子真多！“骆玲撇了撇嘴，但也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