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守灶人

    天启元年的雪落在永定门箭楼时，沈惜棠嗅到了泰西火炮的硝烟味。基督棺椁坠毁处的焦土泛着靛蓝幽光，棺盖裂缝渗出的星砂正凝成十字架形状，与萧珩背后的赤龙纹遥相呼应。
    “千户大人这守灶人的火，怕是连红夷的上帝都点不燃。”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似乎对这所谓的守灶人之火充满了不屑。
    随着她的动作，半幅烧焦的幂篱被扯下，露出了她颈间异变的锁龙纹。那原本青灰色的纹路，如今已如藤蔓一般蔓延至她的左颊，勾勒出了耶路撒冷圣墓教堂的轮廓。
    与此同时，萧珩的绣春刀劈开了棺椁的残骸，刀刃触及的青铜内壁突然泛起一阵奇异的光芒。光芒中，一行希伯来文若隐若现：“沈姑娘可认得这‘以诺书’残章？与令尊在诏狱刻的……”
    就在这时，箭楼上传来三声清脆的梆子响，划破了夜的寂静。巡夜人的灯笼缓缓掠过护城河，灯光映照在水面上，映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倒影——本该空无一人的城墙垛口，竟然站着一个戴着葡萄牙宽檐帽的身影！
    “陈阁老的星砂傀儡……”沈惜棠的银丝如闪电般刺入水面，瞬间将那平静的水面搅得波涛汹涌，倒影在刹那间支离破碎。
    然而，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真实世界中的箭楼却突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随后轰然坍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惜棠和萧珩都惊愕不已，他们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地涌起一个疑问：“这到底是陈阁老的星砂傀儡，还是红夷的新把戏？”
    还未等他们想明白，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萧珩身上的赤龙纹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猛然离体，如一条红色的巨龙般腾空而起，紧紧缠住了那不断坠落的城砖。
    刹那间，金芒四射，照亮了整个夜空。在这耀眼的光芒中，两人的瞳孔骤然收缩，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那崩塌的箭楼内部，竟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千具青铜人俑！
    这些人俑的姿势极为怪异，它们都摆出了一副基督受难的模样，而每具人俑的胸口，都赫然钉着一枚巨大的锁龙钉！
    “万历四十八年的星锚阵……”沈惜棠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锁龙纹不知何时开始渗出了丝丝黑血，这些黑血在洁白的雪地上迅速凝结成一个倒十字，“竟然被复刻到了天启年！”
    就在这时，那些原本毫无生气的人俑突然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一般，齐刷刷地睁开了双眼。它们的眼睛并非普通的眼珠，而是由西洋琉璃制成，此刻正缓缓转动着，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紧接着，这些人俑的口中竟然同时喷出了一道混合着星砂的激光，如同一道道致命的光束，直直地朝着沈惜棠和萧珩射来！
    萧珩见状，毫不犹豫地揽住沈惜棠的腰，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朝着护城河的方向疾驰而去。
    就在他们即将落入护城河中时，萧珩手中的绣春刀猛地一挥，瞬间劈开了那坚硬的冰面。然而，就在冰面破开的瞬间，萧珩瞥见河底竟然沉着一具巨大的青铜棺，那棺盖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兰经》经文！
    “是回回星术师的镇龙棺！”沈惜棠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她的银丝如同灵动的蛇一般，迅速卷起了棺盖，“千户大人，你可愿再赌一次……”
    话音未落，基督人俑已追至河边。它们的琉璃眼球突然爆裂，星砂凝成的天使虚影手持火枪，枪口对准的却是护城河底的青铜棺！
    "红夷在阻我们开棺！"萧珩的赤龙纹撞向天使虚影，金铁交鸣声中，沈惜棠已掀开棺盖。
    腐臭扑面而来。棺中不是尸骸，而是卷浸泡在归墟水中的羊皮星图——图上的星宿方位竟用回回文标注，狼居胥山的位置钉着枚基督圣钉！
    "千户大人可还记得......"她抖开星图，回回文遇空气即燃，"郑和宝船第七次带回的'麒麟'，实为......"
    萧珩的刀锋掠过她耳畔，劈碎某具人俑的头颅："是索科特拉岛的星龙！"
    星图在此刻完全燃尽。灰烬中浮现的虚影令两人呼吸一滞——年轻的沈沧溟正在西洋船上刻录星轨，而他身旁站着的佛郎机人，赫然是棺椁坠毁时的红夷首领！
    "父亲与红夷......"沈惜棠的锁龙纹突然暴起，青灰纹路凝成火铳形状，"早有勾结？"
    护城河冰面突然炸裂。十二名戴星月冠的回回星术师破水而出，手中铜壶滴漏倾泻的竟不是水，而是凝成新月状的星砂！
    "小心坎位！"萧珩的赤龙纹缠住某枚星砂新月，"这是黑衣大食的蚀月阵！"
    沈惜棠旋身甩出银丝结网。当星砂新月撞上丝网的刹那，时间突然凝滞——她看见未来的自己正将绣春刀刺入萧珩心口，而背景是燃烧的紫禁城！
    "时空......裂隙......"她踉跄半步，锁龙纹渗出金血，"千户大人别碰星砂！"
    回星术师突然齐声诵经。阿拉伯语的《星辰章》与河底青铜棺的《古兰经》共鸣，在虚空凝成个巨大的六芒星。萧珩的赤龙纹在此刻离体，竟与六芒星中央的基督圣痕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