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锦绣迷局

    沈惜棠的指尖在工部水牢的砖墙上划过，磁石粉沿着砖缝吸附成蜿蜒的线。
    萧景明用苗刀挑起暗仓底层的青砖，砖下暗藏的铜制导管突然渗出靛蓝色液体——这是工部特制的显影剂，遇空气即氧化成硫磺晶。
    "导管通向漕渠的第七处暗桩。"沈惜棠将改良罗盘置于导管口，磁针在硫磺蒸汽中剧烈偏转。
    "曹敏中借修缮之名铺设暗管，将工部密档通过水流送往漠北。"她突然扯开导管接缝，锈蚀的铜管内壁上密布着细小的刻痕，正是用磁石针刻写的加密军情。
    萧景明割破指尖，将血滴入导管。血中铁元素与硫磺晶反应，在管壁上显影出残缺的漠北地形图。
    "三年前兵败葫芦谷，"他指着地图上的红圈，"我军在此遭遇伏击，箭雨密度超常——如今看来，是工部泄露了军械运输路线。"
    大理寺少卿带人搬出水牢暗仓的二十口陶瓮。沈惜棠用硝石水冲洗瓮口封泥，被药水软化的黏土显露出工部匠人的指模。
    当磁石粉撒向指模时，吸附起的铁砂拼出"永和七年冬"的日期——正是沧州驿塌方前夜。
    "陈师傅，这些瓮原先装的什么？"沈惜棠转向蜷缩在角落的老匠人。
    陈三的镣铐随着颤抖发出清脆声响，他蘸着脓血在砖面画出硫磺晶与铁砂混合的图形："曹尚书命我等将辽东钨砂混入官铁，说是要增强兵器硬度......"
    萧景明突然挥刀劈开第五口陶瓮，瓮底残留的黑色粉末簌簌而落。
    沈惜棠用银簪挑起粉末置于琉璃镜前，放大三十倍的视野里，钨砂颗粒表面布满人工打磨的棱角。
    "这是漠北狼骑箭簇的特制钨砂，"她将粉末撒入磁显影液，"每粒的切割角度都与工部《冶铁要术》记载的'破甲砂'制法相同。"
    五更天的梆子声里，三司衙门的堂鼓再次震响。
    沈惜棠当庭演示钨砂显影术：混入松烟溶液的钨砂在磁石作用下，于宣纸上拼出完整的军械图样。
    曹敏中蟒袍下的手指突然抽搐，袖口滑落的半枚虎符正与镇北将军令严丝合扣。
    "大人可要解释此物？"萧景明将虎符掷向青砖地面，磁石粉显影出的纹路突然吸附起满地钨砂。
    飞舞的颗粒在空中拼出曹敏中私印的轮廓，每处纹路都与密档上的篡改痕迹完全重合。
    暮色染红刑部架阁库的飞檐时，十二匹驿马载着铁证奔赴漠北。
    沈惜棠立在运河闸口，看着改良水车将混毒暗渠彻底冲刷。
    磁石粉沿着新铺的玄武岩地基层吸附成网，在落日余晖中泛着青灰色的冷光——这是她为父亲冤案画上的第一个句点。
    沈惜棠的指尖拂过新铸的玄武岩闸基，磁石粉在晨光中沿着石缝游走，勾勒出暗渠改造工程的脉络。
    萧景明立在漕船甲板上，手中改良的星罗盘映着运河雾气，铜制指针在磁石作用下精准指向第七处暗桩方位。
    昨夜子时刚修复的闸门传来规律的齿轮咬合声，那是她按《天工开物》复原的自动限流装置，此刻却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东北角的涡轮卡住了！"船工老秦的喊声混着水花传来。
    沈惜棠疾步跃上闸楼，冰蚕丝手套触到青铜齿轮的瞬间，指腹传来黏腻的触感——本该涂满桐油的轴承表面，竟附着层靛蓝色的硫磺晶粉末。
    萧景明的苗刀在此时挑开齿轮箱暗格，半截带倒刺的铁蒺藜应声而落。"有人在新铸件里做了手脚。"
    他刀尖挑起铁蒺藜尾部的铜环，环内侧的缠枝纹在磁石粉下显形，正是工部军械司特制的标记。
    沈惜棠将硫磺晶粉末置入改良的琉璃蒸馏器，沸腾的液体在管壁凝结出菱形结晶。
    "纯度比沧州驿的高三成，"她对照《燔石纪要》的色度表，"这种晶粉只有兵部火器坊能提纯。"
    漕帮暗哨的快马踏碎午时寂静。马三滚鞍下马时，怀中油布包着的漠北箭簇正泛着诡异蓝光。
    "居庸关守军新缴获的，"他喘着粗气解开布包，"箭头的钨砂里混着磁石粉！"
    沈惜棠的银簪在箭簇表面刮下粉末，磁石显影液中的颗粒突然排列成北斗阵型。
    萧景明猛然展开运河全图，磁石粉标注的十二处暗桩，正与箭簇上的阵图方位完全重合。
    "有人在用漕运暗渠传递军情，"他刀鞘重重敲在居庸关位置，"这些磁石粉是活字印刷用的定位标记！"
    三司衙门的暮鼓声中，沈惜棠连夜改良了磁显影术。
    当漠北箭簇浸入特制的硫磺溶液，钨砂间的磁石粉突然吸附成字："亥时三刻，居庸关戍卫换防"。
    这行小楷的起笔顿挫，竟与曹敏中狱中绝笔的笔迹分毫不差。
    "死囚的绝笔怎会传到漠北？"大理寺少卿的象牙笏板几乎捏碎。
    沈惜棠却将磁石粉撒向刑部大牢的砖墙，吸附起的铁屑显影出纵横交错的刮痕——有人用铁钉在墙砖上刻出密信，再通过磁石粉传递到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