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石三鸟

    芒种的烈日将运河晒出柏油味，沈惜棠立在璇玑货栈新筑的了望塔上，手中改良的磁石望远镜正对准三艘官盐船。
    镜筒内特制的硫磺晶镜片，能将船舷吃水线放大三倍——那批标注"青盐"的货舱里，压舱石缝隙正渗出靛蓝色的狼毒粉。
    "让三号船的水鬼准备。"她摘下西洋舶来的水晶镜片，这是上月从泉州番商手中换来的珍品，"等盐检使登船验货，把底舱的磁石粉换成孔雀胆。"
    老秦攥着湿透的密信冲上塔楼时，沈惜棠已用磁石粉在漕运图上勾出新的暗线。
    信纸被硝石水浸透的瞬间，显形的北狄文字令她瞳孔骤缩——太子竟将沧州段的河防兵力，调往漠北草原围剿萧珩的私兵。
    "东家，工部来查磁石矿了！"马三的靴底沾着运河淤泥，腰间的北狄弯刀还滴着血。
    沈惜棠将磁石粉撒向刀身，吸附的赤火金屑拼出税监司密探的腰牌纹样："把尸首扔进抗狄渠的暗闸，让水车绞成肉泥。"
    子夜时分，沈惜棠在璇玑冶铁坊的密室里，用西洋玻璃灯照着新铸的火铳。
    这是仿制佛郎机人的燧发枪改制，枪管内部的螺旋膛线用磁石枢机刻制，弹丸里混着硫磺晶与孔雀胆的致命配比。
    她突然想起大学时选修的《近代兵器史》，却记不清具体年份，只本能地在燧石夹上多缠了三圈冰蚕丝。
    "东家，萧珩的人马在三十里外被围。"暗卫的声音混着齿轮转动声传来。
    沈惜棠将火铳按在磁石测厚仪上，指针偏转的弧度显示膛压超标："让漠北分号放出二十车狼毒粉，就说太子要清洗北境边军。"
    五更梆子碾碎寂静时，运河上突然漂来七具浮尸。
    沈惜棠的鹿皮靴踏过被水泡胀的尸身，磁石粉撒向他们胸口的刀伤——刃口纹路竟与璇玑货栈上月失窃的雁翎刀完全一致。
    她突然扯开尸体的衣襟，锁骨处的赤蝎刺青下，暗藏着工部匠人的磁石烙印。
    "好一招借刀杀人。"她将染毒的短刀掷向漕运图，刀尖钉在"沧州"二字上。
    "传令各分号，所有运往京城的磁石矿掺三成燔石晶——太子不是要修地脉么？我给他添把火。"
    小暑的闷热裹着运河的鱼腥气，沈惜棠在新购的番舶上验看暹罗稻米。指尖捻开的米粒间，细微的磁石粉正吸附着暗藏的硫磺晶。
    这是她在南洋航线布下的眼线，每船粮食都混着三成淬毒铁砂。
    "东家，泉州分号的飞鸽传书。"老秦递上缠着冰蚕丝的竹筒。
    沈惜棠用磁石钥匙撬开筒盖，硝石显影的字迹令她冷笑——新皇竟下旨将沧州漕运收归官营，而督办此事的正是萧珩。
    她突然掀开甲板暗格，二十具改良的佛郎机炮泛着冷光。
    炮身用磁石与硫磺晶混合铸造，炮弹里填装的不是火药，而是遇水即爆的狼毒粉。"让水师的人扮作海盗，"她抚过炮膛的螺旋纹路，"在萧珩接管漕运那日，把官盐船轰成筛子。"
    子夜雷雨倾盆时，沈惜棠在货栈地窖重绘《璇玑堪舆图》。磁石粉在牛皮上聚成新的脉络，沧州段的河道被她用朱砂改得支离破碎。
    萧珩的玄铁鞭突然破窗而入，鞭梢卷着的半截玉带钩上，阴刻的"珩"字正与她妆奁中的螭龙佩相契。
    "沈东家可知，景泰二十二年沧州驿站的二十七条人命里，"萧珩的披风滴着雨水，"有个叫沈林氏的医女？"
    沈惜棠的朱砂笔尖在牛皮上洇出血痕。
    她突然记起母亲临终前攥着的染血帕子，帕角绣着的"林"字，在磁石粉下显形出龙鳞暗纹。
    "那医女剖开死尸的胸膛，发现所有人心口都有磁石灼伤的痕迹。"萧珩的鞭梢挑起地窖暗门，"就像你上月处置的税监司密探——"
    二十具焦黑的尸体从暗渠浮出，每具心口的窟窿都泛着硫磺蓝。沈惜棠的佛郎机炮突然调转方向，炮膛内的磁石弹丸在雨幕中划出靛色轨迹。
    "你当真以为，靠这些番邦奇技就能改命？"萧珩的冷笑混着炮火轰鸣，"从你造出第一架磁石枢机起，就已是局中子！"
    大暑的骄阳炙烤着新筑的运河堤坝，沈惜棠立在璇玑货栈的冰窖里，指尖抚过结霜的磁石阵列。
    这是依照《西洋机械图说》改良的制冷机关，二十架青铜叶轮在磁力驱动下，将漠北运来的冰砖冷气送往暗藏的军械库。
    "东家，萧珩接管了沧州六处码头。"马三的锁子甲上凝着冰碴，"咱们的硫磺晶运不进去了。"
    沈惜棠将磁石粉撒向运河沙盘，吸附的轨迹在"抗狄渠"处形成漩涡："让泉州番舶走海路，硫磺晶混在暹罗香料的木桶夹层——记得用狼毒粉浸泡桶钉。"
    暗卫送来密报时，她正用冰蚕丝缠住新铸的匕首。
    硝石水显形的北狄文字显示，太子在漠北草原遭遇大败——萧珩的私兵竟配备了与璇玑货栈相同的佛郎机火铳。
    "好个一石三鸟。"沈惜棠的匕首突然钉在沙盘上的皇陵方位，"传令各分号，所有运往漠北的药材掺三成磁石粉——萧珩不是要借我的刀杀太子么？我给他添点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