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冰河璇玑

    辽东湾的浮冰撞击着船板，沈惜棠裹着海龙皮大氅立在改良破冰船的望台上。手中黄铜六分仪的刻度映着残阳，将辽河口冰层的厚度精确到毫厘。
    她望着冰面上蜿蜒的雪橇印，忽然将璇玑秘钥按在船首玄武像的眼窝——机关转动的轰鸣中，二十架精铁冰锥破开三丈厚的冰层。
    "取硫磺筒来！"她扯断腰间冰蚕丝束带，"水下三十丈处有热泉涌动，定是工部暗仓所在！"
    萧珩的钢鞭缠住绞盘，改良的深海吊篮缓缓沉入冰窟。
    沈惜棠紧盯手中自制的"水压计"，当青铜指针指向"癸酉"刻度时，突然扳动传令旗："停！此处冰层夹着倭国硫磺矿！"
    潜水夫浮出水面时的喘息凝成白霜，捧上的岩芯样本泛着诡异的孔雀蓝。
    沈惜棠将岩芯浸入硝石水，爆燃的火星中现出工部虎符暗纹——这正是二十年前失踪的"镇海金符"所用的独门鎏金术。
    "转舵东北！"她将秘钥插入星象罗盘，"冰下有暗流形成的璇玑涡！"
    子时的月光穿透冰层，将海底照得幽蓝。沈惜棠伏在琉璃舷窗上，见暗流中沉浮着成片的精铁箱笼。
    箱面缠枝纹与萧珩钢鞭的磨损痕迹严丝合缝，锁孔处凝结的盐晶形如北斗七星。
    "放水鬼！"
    八名赤膊壮汉口含芦管跃入冰海，精铁撬棍凿开箱笼的瞬间，成捆的《九边军械图》随洋流翻涌。
    沈惜棠抓过渔网捞起图纸，羊皮遇水显形的火漆印竟盖着"嘉靖御览"的篆文。
    "好个工部！竟敢私拓禁宫印玺！"萧珩钢鞭劈碎船板，露出暗舱成箱的孔雀胆毒药，"这是要嫁祸..."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打断话语，冰层突现蛛网般的裂痕。
    沈惜棠撞向铜炉时瞥见对岸雪丘的闪光——二十架改良抛石机正将火油坛抛向冰面。
    "转绞盘！升铁网！"她撕开大氅露出内衬的天光锦，磷粉在火光中显形出防爆纹路。
    改良的钢丝网兜住燃烧的陶罐，硫磺火雨在冰面蚀出工部暗桩的北斗阵型。
    五更天，沈惜棠站在燃烧的冰面上。手中岩芯样本突现裂痕，露出半截鎏金虎符。
    她将符身按在萧珩钢鞭的缺口处，严丝合缝的瞬间，冰层下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整座辽河口如活物般震颤，二十尊镇海铁牛破冰而出。
    "这才是真正的镇海机关！"她跃上牛背，铁牛眼窝射出的光柱交织成海防图，"工部暗仓不过是诱饵，真正要毁的是大明的海疆龙脉！"
    惊涛拍岸时，沈惜棠在铁牛腹中发现前朝郑和的"星海图"。羊皮舆图浸过鲸脂，遇热显形的航路直指琉球深海的倭国秘港。
    她将璇玑秘钥按在星图某处，缺失的璇玑星位突然浮出水面——正是当年沉没的宝船"璇玑号"。
    五更的梆子声混着海鸥的嘶鸣，沈惜棠立在改良宝船的舵室里，手中黄铜六分仪映着跳动的磷火。
    璇玑秘钥嵌在星海图的缺口处，缺失的璇玑星位正在琉球深海泛着诡异的靛蓝光晕——那是倭人特制的硫磺火把，她在辽东湾的冰鼠爪印中见过同样色泽。
    "降半帆！"她扯动传令索，"水下三十丈有暗礁群！"
    萧珩的钢鞭劈断缠住舵轮的渔网，网中挣扎的鱼群突然翻起白肚——鱼鳃泛着孔雀胆特有的靛蓝。
    沈惜棠的银簪刺入鱼腹，带出的内脏竟裹着蜡封的密函，火漆印赫然是工部遗失的"镇海金符"。
    "转舵东南！"她将鱼肠密函按在星海图某处，"用璇玑染法显形！"
    海风突然转向，改良的三角帆吃满风力。沈惜棠望着磷火勾勒出的新航路，忽然听见龙骨传来刺耳的刮擦声——二十具精铁锚爪破开浪涛，爪尖缠着沈家特有的冰蚕丝网。
    "是沉船打捞索！"青杏的尖叫被浪头打碎，"海底有..."
    惊天动地的爆响中，宝船右侧突现漩涡。
    沈惜棠撞上舵盘时瞥见海底的青铜巨影——那正是沉没四十年的"璇玑号"，船首玄武像的眼窝正泛着硫磺火光。
    "放水龙！"她撕开大氅露出改良的鱼皮水靠，"用硫磺筒开路！"
    十二道水柱破开漩涡，沈惜棠跃入深海。改良的铜质头盔内置琉璃镜，将海底照得幽蓝。
    她游近玄武像时，发现其口中衔着的鎏金钥匙，竟与璇玑秘钥的缺口完全契合。
    "小心机关！"
    萧珩的钢鞭缠住她脚踝急拽。玄武像突射十二支毒箭，箭簇在海底划出靛蓝轨迹。
    沈惜棠将秘钥插入雕像耳孔，精铁齿轮咬合的震动惊起成群的发光水母——这是倭人驯养的"鬼鱼"，触须浸满孔雀胆毒液。
    "用硫磺网！"她扯动腰间信号绳，"东南方有沉船暗舱！"
    水手们抛下的铁网裹着硫磺粉，遇海水燃起靛蓝火焰。鬼雨群在火网中扭曲爆裂时，沈惜棠已撬开璇玑号的货舱。
    成箱的永乐通宝间，半幅焦黄的《郑和星图》正缓缓舒展，缺失的琉球段被蜡笔补全——笔迹竟与沈父临终绝笔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