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便宜行事

    有了麻河镇的信息，明晏到了林州直接就让赵宜去查夏布征收上缴之事。
    紧锣密鼓查了一天，征收上来的夏布也是按照律例上缴。
    司仓参军也十分委屈，辩解称是因为革新了新的织布机，所以夏布的要求才提高了，此前也将新的织布机发到麻河镇，让录事带领百姓更新替换，为此州府还特意拨了钱去支持百姓们更换新的织布机，以用差不多的用料织补出更好的麻布来。
    顺着去查，林州确实有钱拨到麻河镇，想来都是被那录事吞了。
    杜荀和明绪南又特意回了麻河镇一趟，重新审问了那录事，确有其事。
    在其家中地窖抄出大量银钱，竟然顶麻河镇两三年的税收。
    明晏也没客气，直接抄了银让林州刺史派人送缴国库，写了奏折上奏请免麻河镇税收三年。
    林州刺史也表示会重新派人亲自去麻河镇支持百姓们更换织布机。
    林州之前巡察司也已经查过，赵宜又带着人查了一遍，问题也不大。
    明晏瞧着林州刺史有些脑袋不清楚，所以连下辖麻河镇这种情况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勒令他亲自去各县巡察，写明奏报上呈朝堂。
    又让孟西派人去林州各个县都秘密打探了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类似麻河镇这样的事。
    夜晚宿在林州驿站，倒是住的开。
    临近中秋，月亮逐渐变圆。
    大雍国土广阔，朝廷政令下发执行多少环节，经手之人众多。
    百姓们几乎都世代住在一处，声音出不来，上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底下的真实情况。
    也是她无意间去了麻河镇才知道此事，若是她没去，麻河镇岂不是一直如此？
    林州离京并不算远，下辖的小镇尚且如此，那更远的州县岂不是情况更糟？
    巡察司的巡察流程是否该改变？
    短短几日，从秦州林州都传回奏报，且林州还被发现了贪腐之事，成元帝看着送回的奏报也是久久展不开眉头。
    这还不是细查，若是真细查下去，个个都得完。
    吩咐穆原道：“麻河镇录事斩首，林州刺史、司仓参军失察，罚俸一年，依靖安所奏，麻河镇免税三年，刺史亲巡各县，上奏巡察细报，知会吏部，此事算作林州各官员当年考评。”
    “是。”
    成元帝将奏报放下，思索再三道：“拟旨，六品之下官员，靖安可全权做主处置，不必上报给朕，出行在外，一切便宜行事，各州配合，不得有违。”
    “是。”
    成元帝看着揍上来的折子，叹道：“麻河镇这样的小镇她也去，若是换了别人，恐怕都不屑去这穷乡僻壤之地，她办事雷厉风行，能力出众，若是皇子多好。”
    穆原没有说话，听着成元帝的感叹，规规矩矩站在殿中。
    成元帝也有些累，揉着眉心挥手让他退下去安排。
    穆原在协政堂处理完政务，手边放着陛下批过的她写上来的折子。
    翻开，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又细细看了一遍。
    感受从她的字里行间体现出的一路经历。
    心里又空落落的。
    九年多前，因拒婚之事，他成为京中谈资。
    母亲怕他听多了流言伤心，便提议带着他出去游玩。
    一路上也没去人多的地方，就选了那么个古老安静的小镇住了几天。
    正好碰上割麻时节，他便在麻河镇看了全过程，在官衙墙上作了画。
    万万没想到，她也会去到那个小镇。
    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当年留下的画，这么多年了，画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处理完政事，回到相府，分明什么也没变，就是突然觉得没有归属感，不踏实。
    沐浴换衣以后，站在主屋窗前，看着窗台茶几上摆放的那樽珍珠珊瑚摆件。
    手指拨弄着珊瑚下坠着的珍珠，不知道此时该做什么才好。
    夜幕降临，赵寻自外院而来，眉开眼笑捧着个盒子进来，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郎君，魏直偷偷送来的，说是公主捎给您的。”
    穆原眼神倏然发亮，急切接过盒子，却怕她又是拿来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让赵寻先退了出去。
    紧张期待打开面前的盒子，里面居然躺着一只小麻布灯笼。
    麻布上的麦穗绣得也粗糙。
    打开她放置在里面的信，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看，怕看得不仔细，又怕一下就看完。
    她的信一如既往的简短，只说在麻河镇看到了他少时的画，这个花灯瞧着有趣，送他中秋提灯赏月。
    穆原看了好几遍，每个字都牢牢记在心里。
    提笔回了信封好，让赵寻悄悄送给魏直安排回复。
    提着灯笼回了主院，点燃挂在床头，熄灭其他蜡烛。
    麻布笼的不比娟纱明亮，烛火将麻布上的麦穗影子投在地上，轻轻碰一碰灯笼，倒是看出了些风吹麦穗的感觉来。
    穆原站在屋中看了许久，拿出书架上藏好的那幅画，看着她在画上恬静的睡颜，真想飞到林州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