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9章

    京师北郊一百二十里外，一处驿站中。
    咸丰皇帝的扶灵队伍刚刚安定下来。
    肃顺坐在大堂中，听着从京师方面传来的急报。
    “中堂大人，郑亲王和怡亲王让奴才禀报您，两位太后和皇上已经入宫，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肃顺闻言，露出满意的笑容。
    “很好，你马上回去告诉两位王爷，明天一早必须立刻发动，绝对不能给奕訢一党任何的反扑机会。”
    等使者再度离开后，肃顺身体后靠椅背，露出悠然表情。
    “两个小娘们，以为回了京师，就是奕訢的老巢了？”
    “真以为老子这么多年的领班军机大臣白当了，呵呵。”
    “你们肯定以为端华和载垣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是要等本中堂回京吧？”
    “哼哼，你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晚上是你们最后的时间！”
    “等今夜把京师之中所有人都联络完毕，你们明天睡醒，看到奕訢等人成为阶下囚……”
    肃顺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慈安、慈禧，你们两个小娘们加一起年纪都没有本中堂大。
    怎么和本中堂斗！
    镜头转回紫禁城。
    养心殿，东暖阁。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慈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按照之前和奕訢的约定，回京当晚，便是发动的时刻。
    只是双方在入宫之后始终未能见面，慈禧心中也非常没底。
    看着身边已经沉沉入睡的小载淳，慈禧叹了一口气，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脸庞。
    “皇上，咱们母子两人……”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昏暗的东暖阁中光芒顿时大亮，让慈禧吓了一跳。
    她畏惧地抱紧了儿子小小的身躯，想要寻求一抹温暖和安心。
    在这秋夜的雨水中，紫禁城的宫门悄无声息地开启了。
    一支禁军在雨夜之中快步而入，迅速抵达了养心殿外。
    养心殿一处偏房之中，哈欠连天的八大臣之一穆萌走了进来，顺手将还在不断滴水的雨伞放在一旁，摇醒了正在酣睡的景寿。
    “子时已过，咱们该换班了。”
    景寿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外面黑暗无比的天色，咕哝了一句。
    “这秋天还下雨，真是冷死个人了。”
    穆萌嘿嘿一笑，道：
    “也就忙碌一个晚上，之前在军机处的时候连续通宵的时间还少了？”
    “过了这一段，咱们的好日子就到啦。”
    景寿嗯了一声，站起来披上外套，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厉喝。
    “什么人擅闯大内！”
    穆萌、景寿两人同时一惊，快步而出。
    只见在养心殿的大门处，自己麾下的兵马正在和另外一支兵马对峙。
    穆萌心中一沉，大喝道：
    “是谁竟敢半夜闯宫，惊扰到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安寝！”
    情急之下，穆萌声音极大，在雨夜中远远地传了出去。
    不远处的东暖阁里，慈禧猛然起身。
    “来了！”
    她慌张地来到窗户外面，极目眺望。
    夜色和雨水隔绝了她的视线，她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有人在交谈，不，是在相互斥责。
    但具体情况，却根本听不清楚。
    这让慈禧心中又是期待，又是恐惧。
    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
    “母后……”
    毫无防备又精神极度紧张的慈禧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抖了一下。
    回过头来，发现是小载淳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话，然后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慈禧重新回到床边，目光却一直盯着窗外。
    她知道，她的命运将在那里决定。
    养心殿外的雨幕中，一个人缓缓出现在了穆萌、景寿的视线里。
    “醇郡王？”穆萌、景寿瞳孔同时一缩，脸上露出意外表情，随后立刻就变成了愤怒。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半夜带兵入宫，究竟是什么意思！”
    醇郡王奕譞，道光皇帝最小的儿子，咸丰皇帝最小的弟弟。
    掌控着如今京城之中最为精锐的火器营。
    问题是，这小子早就已经暗地里对肃顺效忠。
    奕譞应该是八大臣集团的自己人，却带着火器营出现在这里！
    也才二十出头的奕譞慢吞吞地笑了一声，突然让开了一条路。
    恭亲王奕訢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奕訢表情平静地开口道：
    “穆萌、景寿，你们勾结肃顺，妄行废立之事，阴谋已经败露。”
    “事到如今，还不投降吗？”
    在看到奕訢的一瞬间，穆萌和景寿全身发寒。
    按照计划，奕訢的一举一动应该早就被八大臣的党羽给监视住了。
    可奕訢却神不知鬼不觉，从恭亲王府来到了紫禁城内的养心殿中！
    穆萌心中被巨大的恐惧围绕，但他知道此刻绝对不能放弃。
    否则，就是一败涂地。
    穆萌咬牙道：
    “恭亲王，我们是先皇任命的顾命大臣，你才是那个要造反的人吧？”
    “来人，给本官把他拿下！”
    气氛骤然紧张。
    奕訢、奕譞身边的火器营士兵举起火铳，对准了穆萌、景寿身边的禁军。
    奕訢似乎早有预料，慢悠悠地开口道：
    “穆萌、景寿，事到如今你们还想顽抗？”
    “带上来吧。”
    随着奕訢大手一挥，两道相当狼狈的人影被火器营士兵押着，踉踉跄跄地出现在画面中。
    “爹，救我！”
    “爹，救命啊！”
    穆萌、景寿看到这两个人影，如遭雷击。
    这是他们的儿子！
    奕訢盯着穆萌、景寿，冷冷地开口道：
    “你们也是朝廷的大臣，念在你们过往对朝廷有功，只要投降，朝廷就能既往不咎。”
    “若是尔等到这种时候还敢反抗，那就别怪本王手下不留情了！”
    穆萌和景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
    奕訢、奕譞足足带来了两千火器营的士兵，数量远超穆萌和景寿手中的五百禁军。
    更重要的是，两个儿子的出现，说明两人京师的宅子已经被奕訢、奕譞提前让人全部控制住了。
    更可怕的是，这一切进行到现在，两人在宫中竟然都没有得到任何的警报！
    穆萌还想再挣扎一下，咬牙道：
    “恭亲王，你擅自发动政变，可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你纵然能拿下我们，京师之中的大臣、勋贵和将军们也不会支持你的，明天白天你必然会迎来失败！”
    奕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雨夜中，他的笑声依旧充满穿透力，传得很远。
    “是吗？”
    “那就请两位看看，我身后这位究竟是谁吧。”
    随着奕訢的话落下，一直默默站在奕訢身后的一道身影缓步而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下一秒钟，穆萌、景寿两人的身体犹如打摆子一般，疯狂颤抖起来。
    “你……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