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告别

    初冬的晨光透过窗帘洒进卧室，姜语嫣缓缓睁开眼。窗外，银杏树的叶子已经泛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她侧头看向身旁，顾沉霄还在熟睡，银白的发丝在枕头上散开，岁月在他英俊的脸上刻下痕迹，却无损那份与生俱来的气质。
    六十年了。
    姜语嫣轻轻起身，尽量不惊动丈夫。她的动作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敏捷，但依然优雅。走到窗前，她望着花园里正在玩耍的小曾孙女——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简直和小曦小时候一模一样。
    "系统。"她在心里轻声呼唤。
    "我在。"系统的声音依旧如六十年前般清晰，"时间快到了。"
    姜语嫣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这枚戒指陪伴她走过了大半个世纪，见证了无数欢笑与泪水。
    床上的顾沉霄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尽管已经八十五岁高龄，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初，只是多了几分温和。他看向站在窗边的妻子，嘴角微微上扬：
    "早安，语嫣。"
    姜语嫣走回床边，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再多睡会儿吧，还早。"
    顾沉霄摇摇头，撑着坐起身："今天小曦要带医生来给你做检查，记得吗？"
    姜语嫣微笑点头。他们的女儿如今已是知名儿科专家，继承了母亲的职业和父亲的执着。六十年来，这个家从三口人变成了一个大家族——小曦和她的丈夫，三个孩子，现在连曾孙辈都有了。
    "我做了个梦。"顾沉霄突然说，声音低沉，"梦见你刚来庄园的时候，穿着那件白大褂，站在手术台前..."
    姜语嫣心头一紧。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一个满身是血的危险男人，谁能想到会成为相伴一生的爱人？
    "那时候你可凶了。"她故意调侃，"动不动就威胁要打断我的腿。"
    顾沉霄低笑出声，牵起她的手轻轻一吻："幸好没真打断。"
    阳光渐渐明亮起来，为房间镀上一层金色。姜语嫣看着丈夫的侧脸，那些共同经历的岁月如电影般在脑海中闪回——他第一次抱小曦时的笨拙模样，他陪女儿学骑自行车时的紧张神情，他在女儿婚礼上强忍泪水的样子...每一个瞬间都如此鲜活。
    "沉霄，"她突然说，"我们去花园走走吧。"
    顾沉霄欣然同意。两人慢慢走在铺满银杏叶的小径上，手牵着手，像年轻时一样。远处，曾孙女看到他们，欢快地跑过来：
    "太爷爷！太奶奶！看我捡的叶子！"
    顾沉霄弯腰接过那片金黄的银杏叶，假装严肃地检查："嗯，完美的叶子。应该收藏起来。"
    小丫头高兴地又跑开了，去找更多"宝藏"。姜语嫣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柔情："像极了小曦小时候。"
    顾沉霄握紧她的手："像你。"
    他们在花园长椅上坐下，静静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姜语嫣靠在丈夫肩上，感受着他依然坚实的身躯和熟悉的气息。
    "系统，"她在心里问，"还有多久？"
    "今晚午夜。"系统回答，"按照协议，你会安静地在睡梦中离开，不会有任何痛苦。"
    姜语嫣轻轻闭上眼睛。六十年了，她几乎忘记自己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如今任务早已完成，是时候告别了。
    "在想什么？"顾沉霄轻声问。
    姜语嫣抬头看他："在想我们有多幸运。"
    顾沉霄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如初："不止是幸运。"他重复着六十年前说过的话，"是你给了我这一切。"
    午饭后，全家人都来了。小曦如今也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但眼神依然明亮。她细心地为母亲检查身体，虽然知道结果不会太好——姜语嫣的身体这半年急剧衰弱，医生们束手无策。
    "妈，要不要去医院..."小曦试探性地问。
    姜语嫣摇摇头，微笑着握住女儿的手："不用了，宝贝。我今天想在家，和大家在一起。"
    顾沉霄站在一旁，表情平静，但眼中藏着深深的忧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妻子的状况，只是不愿说破。
    傍晚，一家人围坐在壁炉前。小曦的孩子们分享了童年的趣事，孙辈们表演了才艺，曾孙们则叽叽喳喳地展示今天的"收获"。姜语嫣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心中满是满足。
    "系统，"她在心里问，"我走之后，他们会记得我吗？"
    "当然。"系统温柔地回答，"你留下的不仅是记忆，还有改变了的世界线。顾沉霄的慈善基金会已经帮助了数百万儿童，小曦的医学研究拯救了无数生命...这些都会继续。"
    夜深了，家人们陆续告辞。最后只剩下顾沉霄和小曦。姜语嫣拉着女儿的手，轻声说："妈妈为你骄傲，一直如此。"
    小曦的眼眶红了："妈..."
    "别难过。"姜语嫣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每个人都有这一天。重要的是，我们活出了精彩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