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长明烛暖

    承稷伏在摇篮边教妹妹识星图时，檐角的铜铃正撞碎三更的寒露。姜语嫣倚着药香氤氲的软枕，看烛火在萧煜眉间投下摇曳的影——帝王执着狼毫批阅奏折的侧影，与二十年前紫宸殿那个暴戾的身影再难重合。
    腕间玉蝉忽然发烫，姜语嫣下意识去抚，却见虚空中浮现淡金篆文：【宿主任务完成度100%】。她心头骤紧，转头望向熟睡的婴孩，锦被下指尖掐入掌心。
    萧煜的朱笔在奏折上洇开红痕："阿姐的手怎这般凉？"他合衣上榻将人揽入怀中，衮服上的龙涎香裹着杜衡气息，"可是承欢又闹你了？"
    姜语嫣摇头，玉蝉的热度透过肌肤直灼心口。待萧煜呼吸渐沉，她轻手轻脚披衣起身，抱着承欢躲进药香袅袅的密室。青铜药炉忽迸火星，在墙面映出熟悉的光幕：
    【多子多福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当前世界攻略完成，可随时抽离意识】
    "什么意思？"姜语嫣将女儿裹得更紧，承欢的胎记在暗室中泛起柔光，"你说过会让我陪他们..."
    【宿主可选择驻留至自然寿命终结】
    【本世界时间流速与后续任务无关】
    光幕流转间闪过往昔画面：枯井中的初见、药泉氤氲的缠绵、承稷初啼时晃动的冕旒。姜语嫣抚过密室壁上的星纹，那里还留着萧煜教承稷认字时划的刻痕。
    "若我留下..."她将承欢的小手贴上面颊，"那些丹药..."
    【延寿丹已融入本世界法则】
    【宿主医术冠绝当世，自可福泽绵长】
    密室门忽被推开，雪狼衔着承稷的虎头鞋进来。小儿揉着惺忪睡眼扑进母亲怀里："阿娘怎么不睡？"又献宝似的举起七星草编的蚱蜢，"给妹妹的晨礼。"
    姜语嫣突然将一双儿女紧紧拥住。承稷发间淡淡的奶香混着萧煜常用的沉水香，承欢的胎记隔着襁褓传来暖意，恍惚间与当年枯井中那个浑身发抖的小萧煜重叠。
    "阿娘在找这个？"承稷从暗格摸出褪色的银针包，里头还装着半颗发黑的麦芽糖。姜语嫣突然泪如雨下，二十载光阴化作指间温热的泪，滴在光幕上漾开涟漪。
    天光微熹时，萧煜寻到密室。见妻子儿女蜷在药草堆里安睡，承稷的小手还攥着母亲的银针。他解下衮服为三人覆上，却见姜语嫣睫羽轻颤："煜郎，可记得当年我说要给你真正的解药？"
    帝王执起她手腕轻吻："朕早就得到了。"玉蝉红光映着两人交握的手，承欢忽然在梦中绽开笑靥。
    虚空中的光幕悄然消散，唯留一缕药香萦绕梁间。姜语嫣望着轩窗外渐亮的星河，将系统提示的抽离选项揉碎在晨风里。承稷的呓语混着更漏响起，她俯身轻哼荆州童谣，把未完的故事续进下一个黎明。
    十年后的上元夜，承欢提着星纹灯笼满殿追雪狼。萧煜在檐下教承稷挽剑花，龙泉剑穗的玉蝉与少女腕间红绳相映成趣。姜语嫣倚着药圃竹篱分装新制的延年丹，忽见当年密室的位置开出并蒂七星花。
    承欢蹦跳着将花簪入母亲鬓间，胎记映着烟火流光璀璨。宫墙外传来货郎叫卖麦芽糖的悠长调子，与系统最后的机械音渐渐重合：
    【长明烛暖，此间圆满】
    雪狼忽然对月长啸，惊起漫天流萤。姜语嫣在丈夫怀中回望半生，见星河如约，药香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