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红梅花儿开朵朵放光彩

    贾环虽然在看《红楼梦》的时候很喜欢晴雯这个人物，但当真遇上这么一个人，句句话夹枪带棒逮谁怼谁的，恐怕也只有宝玉才能受得了。
    贾环那肯惯着她？直接冷笑说道：“你若愿意留我这儿，就不用换小红过来了！”
    晴雯吓了一跳，忙一甩手，说道：“一仆不侍二主，我既然伺候了宝二爷，任是谁想让我改换门庭，我都宁愿一头碰死！”
    话一说完，她又转身进屋躺着去了。
    宝玉看着她的背影，恨不得跟进屋里去，好好跟她黏糊一阵。
    贾环见宝玉一脸感动的样子，忍不住“哈”的一声笑出来，说道：“要不二哥哥今儿就把她领回去？”
    宝玉依依不舍，又唉声叹气，说道：“算了，还是等几日吧！总之好兄弟，你一定帮我担待些，最多几天时间，过了年我就求老太太！”
    晴雯在屋里听着，原本悬着的一颗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一时也为宝二爷对她的深情厚谊感动起来，躺在床上看着房顶，一会儿流泪一会儿笑，竟是痴了一般。
    随后的几天，贾环过得还算轻松。
    首先每天的饭菜就比从前要好很多。
    其次过年的零嘴蜜饯干果点心也都发了下来，贾环生平第一次，得到了跟三春一样的品类一样的份额。
    然而贾环不知道的是，他的“砍脚法”经过几天的发酵，已经在京城传开。
    就连他写得那幅春联，跟那首非诗非词的《红梅》也流传出去。
    龙影卫作为皇帝爪牙，自然第一时间，便搜集到了所有情报。
    千户孙绍祖的心腹李平，这日便拿着最新情报，匆匆忙忙来见孙绍祖。
    孙绍祖面前的桌面上，正平铺着两张白纸。
    白纸上写着两首诗，分别是贾环所作的《红梅》跟《咏松》。
    那是孙绍祖自己亲手抄写下来，银钩铁划，笔力十足。
    “红梅花儿开，朵朵放光彩。三九严寒何所惧，香飘云天外！……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这两首诗孙绍祖不知翻来覆去读过多少遍了，如今再读，仍不由得心情激荡，魂飘天外。
    “大人，根据您的吩咐，我已经将荣国府庶子贾环的情报，全都搜集起来了！”
    李平走进来，毕恭毕敬轻声汇报。
    “讲！”
    孙绍祖抬眼瞟了李平一眼。
    李平忙道：“贾环从前确确实实如大人所言，就是一个顽劣粗鄙的小儿，几乎人见人厌！但……大约二十几天前，贾环突然莫名其妙掉进池塘里……”
    他话刚说到这儿，孙绍祖“噌”地一声站起来。
    李平吓得猛然住口，愣愣地看向孙绍祖。
    孙绍祖深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又坐回椅子里。
    “继续讲！”
    “是！”
    李平点点头，小心翼翼续往下说，“不过那小儿刚刚掉进池塘，就被一个管家婆子救起来，所以……也就是病了几天便康复了。
    但奇怪的是，这小儿自康复以后，便跟从前大不一样了，他自己说他是从死到生走了一遭，所以懂事了，开窍了，知道勤奋读书了，见人也有礼貌了。
    那首《咏松》诗，便是他十多天前写的，贾政喜爱此诗展露的风骨，所以连那幅劝学对联一同抄写成条幅，张贴在他自个儿书房里。
    ……对了，他还写过两首很有趣的诗，就是从写那两首诗开始，贾府里的人发现，他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什么诗？”
    孙绍祖立刻问。
    “一首题目叫‘白雪红梅’，起首三句很好笑，根本就不像写诗，而像是闹着玩……”
    “别废话，念！”
    孙绍祖不耐烦地催促一句。
    “是！”
    李平清清喉咙，不敢再耽搁，“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千万片，飞入红林添娇艳……”
    李平愣愣地住口，愣愣地看着孙绍祖忽然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反反复复念叨着：“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他起先不过轻声在笑，但笑着笑着却放开了喉咙，似乎听见了世上最最好笑最最滑稽的事情样。
    笑到最后，眼圈发红仿佛眼泪都快出来了，孙绍祖才慢慢忍住笑，掩饰地用手摸一摸额头眼角，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大人，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李平讷讷一问。
    “很好笑！你不懂诗，不明白！”
    孙绍祖随口回了一句，“不是还有一首诗嘛，接着念！”
    “是，大人！”
    李平不敢再啰嗦，直接报出诗名《吟雪》，便一口气念了出来，“飘飘飘飘随风飘，飘落一夜无人晓。飘到天亮仍在飘，满园枯树化玉瑶！”
    他悄悄瞅瞅孙绍祖，却发现孙大人这一次只是轻轻一笑。
    “不过是模仿前一首诗写的，还算有些急智！”
    他抬眼看见李平正悄悄偷看自己脸色，遂摇一摇头，“你觉得……这些诗，还有那劝学名言跟鸡兔同笼‘砍脚法’，是一个小孩子想得出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