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椒房之宠

    "娘娘，您慢些走。"
    吴良辅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仿佛我是什么易碎的瓷器。芍药在另一侧同样紧张，连呼吸都放轻了。蔷薇跟在后面，手里捧着随时准备递上的暖手炉和披风。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本宫才五个月身孕，肚子还没显呢，你们这样倒像本宫随时要生似的。"
    "皇上有旨，娘娘出行必须三人以上随侍。"吴良辅赔着笑脸，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再说，太医说了，这胎金贵，可马虎不得。"
    我摇摇头，不再争辩。自从胎动明显后，福临对我的保护简直到了夸张的地步——加派侍卫、单独御厨、每日两次太医请脉，甚至命人将宫中的门槛全部包上软垫，生怕我绊倒。
    穿过长长的回廊，我停下脚步："皇上今日用膳了吗？"
    吴良辅和芍药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
    "娘娘好关心皇上啊。"芍药抿嘴笑道，"自从有了龙胎，娘娘对皇上越发上心了。"
    我脸一热，佯怒道："胡说什么！怀着皇上的龙胎，怎么会不担心皇上的身子？"
    话虽如此，我却无法否认自己的变化。刚穿越来时，我对福临只有戒备和利用；后来渐渐生出几分真情，却也掺杂着自保的算计；而现在，怀孕后的我竟开始像寻常妻子般惦记他的饮食起居。这种自然而然的牵挂，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回娘娘，皇上今儿个下朝后就直接回乾清宫了，说是要批阅奏折。"吴良辅答道，"晚膳...似乎还没传。"
    我皱眉。福临最近西南军务繁忙，常常废寝忘食。以前有我在旁边提醒，现在我被"供"在自己宫里，他怕是又忘了吃饭。
    "去乾清宫。"我转身改变方向，"带上些点心，别让皇上饿着。"
    吴良辅欲言又止，似乎想劝阻我这"不守规矩"的行为，但最终还是乖乖领路。夕阳西下，将紫禁城的琉璃瓦染成金色，我踏着斑驳的光影，向福临的寝宫走去。
    乾清宫外静悄悄的，当值的侍卫见是我，立即行礼让路。奇怪的是，殿内竟一片漆黑，连盏灯都没点。
    "皇上不在？"我疑惑地问。
    "在...在的。"守门的小太监结结巴巴地回答，"皇上吩咐...若是娘娘来了，直接进去便是。"
    我越发疑惑，示意吴良辅点上灯笼。推开殿门，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是花椒和桂皮的芬芳，混合着某种我说不上来的甜香。
    "扶本宫进去看看。"
    吴良辅和芍药一左一右搀着我，小心翼翼地踏入黑暗的殿内。灯笼微弱的光线照出脚下的路，我隐约看到地上似乎撒了什么小东西。
    "这是什么？"我弯腰想捡起来看看。
    "娘娘别动！"吴良辅突然紧张起来，"让奴才来。"
    他捡起那东西凑到灯笼下一看——竟是一颗红枣。紧接着，芍药又发现了花生和栗子。这些干果零零散散地撒了一地，一直延伸到龙榻边。
    "福临？"我轻声呼唤，心跳莫名加速。
    "嚓"的一声轻响，内室突然亮起烛光。福临手持一支红烛从屏风后走出，烛光映照下，他的眉眼格外温柔。
    "怎么不点灯？"我问道，同时注意到他今日穿的不是常服，而是一件崭新的红色便袍，衬得他越发俊朗。
    福临不答，只是微笑着将手中的红烛递给我："来，点燃它们。"
    这时我才发现，殿内的烛台上都插着未点燃的红烛，粗略一数，竟有数十支之多。我接过福临手中的烛火，一支一支点燃那些红烛。随着烛光渐亮，殿内的景象逐渐清晰。
    龙榻上铺着崭新的红缎被褥，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床幔换成了喜庆的红色；连脚踏上都摆放着成双成对的瓷娃娃。
    "这是..."我一时语塞，眼眶却不由自主地发热。
    "椒房之宠。"福临从身后环住我，手掌轻轻覆在我微隆的腹部，"民间娶妻，洞房花烛夜要撒帐，寓意早生贵子。朕...想给你补上。"
    我转过身，仰头望进他的眼睛。烛光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跳动，映出一片赤诚。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竟记得我曾随口提过的民间婚俗，还特意为我准备。
    "你都娶了两任皇后了，还不够？"我故意打趣，声音却有些哽咽。
    福临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她们只是皇后。而你..."他低头吻了吻我的眉心，"是朕的皇贵妃，也是朕心中的妻子。"
    妻子。这个词像一滴蜜，缓缓渗入心田。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帝王的一句"妻子"，胜过千万句甜言蜜语。
    吴良辅早已识趣地带着宫人们退下，殿内只剩下我们二人。福临牵着我走到榻边，从一个小碟子里夹起一只生饺子，递到我唇边。
    "尝尝。"
    我咬了一小口，生面的味道在口中弥漫。按照习俗，新娘要说"生"，寓意早生贵子。如今我已怀孕，这仪式显得格外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