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醉梦（下）

    斗笠僧人缓步下山，目不斜视、心无杂念，经过昙花时毫无异样径直走过，待昙茵幻化回人形时，他已转过山路消失不见。
    斗笠僧人是妙禅寺中受戒修行的僧人，法号“韦陀”，曾是瑶池仙侍来下界修行，待修成正果即可升任佛陀左使位列仙班。
    今日十五，韦陀每月今日会出寺下山化缘，同时到山下的灵泉汲水，为师父煮茶。
    昙茵目光停滞在“韦陀”僧人走过的山路尽头，那是曾经的“霄云”，
    “为什么，我们在瑶池边相守百年，他怎可能认不出我？我在天庭周旋百年寻找他的下落，难道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他对我并无情义？”昙茵面露凄惶，伤心又失望，
    “我不信，一定是他久不见我，没有想到我会来此寻他！刚才他下山，定是因事务忙碌，无暇观赏路途风景，没有看到我也很自然！”
    昙茵自我安慰的解释着“霄云”认不出自己的原因，她要等他回来时给他一个惊喜！
    ……
    画面再转，又过去九百多年，昙茵依然原地等候“霄云”能够认出自己，她不相信，也不甘心。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昙茵把每朵花的花期都放到他每月经过时的那个瞬间，相信那一刻盛放的昙花和浓郁的花香定能留住“霄云”的目光，唤醒“他”的记忆。
    一日“霄云”又从盛放的昙茵身旁走过，望着他的背影，刚刚绽放的昙花瞬间凋零，
    “好美的昙花，可你为什么这么难过？”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昙茵抬头看时，一个英俊少年站在山路上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你……能看到我？”昙茵问他。
    “你这么美，为什么要独自在这里，你的家在哪里？”
    “真奇怪，你明明是个凡人，怎么可能看得到我！”
    昙茵低下头，不再理会他。少年站在山路上陪了她很久，见她不再说话，只得走了！
    一晃四十年，一日“霄云”再次经过后，昙茵垂眸暗自神伤，
    “你还在这里，既然如此不开心，为何还要在这里停留？”
    一个英俊威武的中年男子站在她面前的山路上，
    “又是你，为什么你能看得到我，他却不能？”昙茵认出了这是当初那个少年。
    “既然这是个伤心地，为什么不回家？”他问她。
    “你不懂，你只是一个凡人，你帮不了我！”昙茵说完又低下了头。
    四季轮转，又是一个四十年。
    昙茵已经不再期待被“霄云”看见，她似乎只是习惯了在他经过的时间让花朵绽放，只为自己曾为他许下的那个诺言，
    “你守我瑶池百年，我伴你千年位列仙班！”
    “你竟真的还在这里！”一个苍老的声音，语气中却有着熟悉的味道，
    “又是我！不过这次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昙茵望着面前已过耄耋的老者，知道他说的没错。面对着他的关心和温柔的话语，昙茵的心底升起一丝温暖，
    “谢谢你，不过你只是个凡人，我的问题你帮不了。”
    “即便如此，若你愿意说出来，让我为你分担一些愁苦也好啊！”
    昙茵倍受感动，忍不住把自己的故事讲给这位耄耋老人听，算作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听了昙茵的故事，耄耋老人目光闪烁，感叹道：
    “世间竟有这等事，百年相伴怎可能无情？千年守候竟然连个回答都得不到，岂不是太不公平！
    既然如此，我便帮你去要他一句话，爱与不爱，总该有个了结！”
    老人名唤煜明，九世善缘今世终得圆满，只待驾鹤西游、位列仙班！
    ……
    佛陀座下，韦陀已归位，煜明拉着昙茵飞升来到佛陀面前。
    提问简单直接，韦陀垂眸不语，昙茵伤心转身而去，韦陀闭目间两滴清泪顺眼角滑落……
    非是“霄云”无意，亦非“韦陀”无情，只因大爱无私，他既已许佛祖，怎能再恋红尘！
    ……
    银色光环逐渐消退，画面随之如烟淡淡散去，若筠眼前只有烛光摇曳下在酒杯中荡漾着的红玛瑙。
    “佛陀洞穿世事、遍查人心，怜霄云百年陪伴，昙茵千年守候，许他们闲游尘间一世，了却过往情缘！
    煜明舍己为昙茵申冤，散尽九世善缘，然天道难容逆转，煜明需再堕尘间历经十世轮回。
    既是成全他人姻缘，那便承受自身孤寡！”
    总结了所有剧情后，白衣若筠又补充了最后一句，
    “霄云是韦陀前身，华青阳便是霄云！
    昙茵就是你，今世元远是那个煜明！”
    ……
    待清晨微光映入窗楞，若筠的梦境中似还有人在对她低语，
    “来时你们都喝了孟婆汤，那些从前事自然不会记得！可为何明明你们不该再有交集，为何还能遇上？”
    “不对，我还是没办法相信你说的，即便是我走错了路，煜明的十世轮回已经不同，为何还要拆散我们？”
    “心之所系得不到，心之所依自消无。只要你离了他，这一世他怎不算孤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