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迷途自省（下）

    两人同时动了一下，但都没出声！
    若筠的头略微朝枕上抬了抬，想要支撑起身却没起来，
    元远同时向前蹭了大半个身，轻声问：
    “要喝水吗？”
    她无声的点点头。
    元远起身到房中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盏清水，水透杯手感微温。
    元远端杯到床边，左手环拢住若筠的肩膀将她扶抱起，右手把水杯送到她的唇边，若筠安静的看着他倒水过来，由着他扶自己起身，就着他的手喝了。
    待若筠喝完杯中水，元远把她轻轻放下躺好，去放了杯子转身回来坐在床边！
    一时间二人都无话，又似乎都已经说了很多，只是似乎都不着边际，无从谈起！
    终于元远先开了口：
    “病的这么凶，为什么不着人告诉我？”
    寂声片刻，若筠低声道：
    “不重，无妨！”
    一瞬间元远心底急躁，不由升起一股怒气，声音禁不住也提高了：
    “不重？无妨？”
    “那依你说，怎样才是重？怎样才需要我？没了命才算吗？”
    不知是因病中虚弱，还是夜间静寂元远的声调穿透力倍增，若筠被惊吓般耸了一下肩，同时隔壁房间有圆凳翻倒的声音，接着是稀碎的脚步声冲到门外，芷茹和芷舒慌乱的推开门，看到坐在床边的元远同时一滞，顿时如被定住了双脚，站在门外不敢进来！
    元远面带怒容的脸转向门口看了一眼芷茹和芷舒，没说话，若筠反安慰的冲二人浅笑一下，轻声道：
    “没事，你们也累了，去休息吧！”
    芷茹和芷舒犹豫着是该听话退下，还是留下听唤，可看到元远回头看向自家小姐不再理会她们二人的情形，估计若不识趣的留下来，怕是要遭殃！
    等芷茹和芷舒关了门退下，房间里又只剩若筠和元远二人，此时房间里只有元远压抑的呼吸声。
    待到呼吸逐渐平静下来，元远看着若筠道：
    “我昨日已着人送裴诗瑶去尚书府了！”
    ……
    “她是因前日走时天气太热，途中感觉不舒服恰好到军营附近才过去暂歇的！”
    元远的解释自己也觉得敷衍，但又觉得总要有个交代！
    若筠安静的看了看他，听着他自说自话般解释着他觉得该说的话。
    忽然，元远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直视着若筠的眼睛道：
    “若筠，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
    “我做了那些让你伤心的事，却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
    “我只考虑自己，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更是把你为我做的事当做理所当然！”
    若筠本气力尚弱，喝了水又有些昏昏欲睡！他忽然这么激动的说了这一大堆，若筠似被惊醒，睁大眼睛看着他，听他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我是你的夫君，把你娶回家我本该好好爱你、护你，结果却让你为我操劳。你这么好，为我付出良多我非但不满足，反忽略你的辛苦，怪你对我关心不够！”
    若筠看着他，面上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平静！
    “我早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却不愿意承认错误，又希望得到你的谅解！”
    “裴诗瑶入府，当时本该是我坚持到底才是！结果他们把问题推到你面前，本该我去承担的，……却让你为难、让步！”
    若筠看着他的目光有些错愕，似乎元远的话让她第一次意识到，他在为本不该是错误的事情向自己道歉！
    或者说，若那是元远的错，他的错就是善良！
    “柳云，我错的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恨，是我的愚蠢和自私……坑人累己！”
    “别说了，”
    若筠忽然开了口，
    “过去的事，别再说了……”
    “不，今天不说恐怕我就再没勇气对你说，”
    “我曾以为我有权利让你接受我所有的决定，可忘了……”
    “别说了……”
    若筠的声音有些急促，虽因气力不足却明显也提高了声调。
    “我忘了只爱你一人的承诺，更忘了要永远爱你、护你的誓言！”
    …………
    “我食言了！错的离谱，……你还能给我机会吗？”……
    越到后来元远的声音越低，因他看到若筠不仅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还慢慢面朝床里翻过身去了！
    是不想听他？还是压根儿就不愿意听他了？
    是啊，
    凭什么他要说她就得听？
    凭什么他道歉她就得原谅？
    这难道不是又在欺负她？比起之前不得不纳裴诗瑶入府、收柳云入室有什么区别？
    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真的已经自私成性到毫无底线了吗？
    自己所行，是否真的已经从试探她的底线，到一再突破无所顾忌了吗？
    ……
    时间的流转好像停止了，元远此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留！若筠看也不看他，听也不听他，似乎做什么都无用！
    走！只怕这一转身，就再没机会，更没资格和勇气来到她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