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辞职！下海！港风女王从今天开始炸街！

    “妈，我听您的！”赵丽声音还有点抖，但透着股狠劲，“我辞职！”
    李娟当场就炸了，蹦起来，“我的天爷！丽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妈，您咋能撺掇她干这个！那可是厂里的正式工啊！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
    赵大刚也跟着急，“丽，你可得想清楚！这不是过家家！”
    赵淑芬反而平静得很，好像早就知道女儿会点头。她懒得理儿媳妇在那咋咋呼呼，走到丽身边，拍了拍她的手，“好，妈就知道你不是那安分守己的。怕啥，妈给你撑腰。”
    那晚，家里又开了个会。
    李娟哭哭啼啼就是不同意，赵大刚愁得眉头拧成了疙瘩。
    只有赵淑芬稳坐钓鱼台，拿出账本，啪啪啪一算，电器行赚多少，卖衣服能赚多少，以后这市场会咋样，分析得头头是道。
    “现在不拼一把，过两年，想捡这便宜都没门儿了。”赵淑芬慢悠悠地，但话里带着钉子，“丽她喜欢这个，也有那个眼光，这行当就是给她准备的。再了，有我盯着，还能翻了天去？”
    赵淑芬这态度，加上电器行实打实的成功摆在那儿，李娟和赵大刚反对的声音也了下去。
    心里头还是七上八下的，可嘴上不敢再犟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丽心里揣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地走进了红星市棉纺厂。
    厂里那股子棉絮混着机油的老味道，今天闻着，咋就这么憋屈呢？
    她找到车间主任，把那份写了删、删了写的辞职报告递过去。
    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接过报告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瞅着她就跟瞅外星人似的。
    “赵丽？你脑子没进水吧？辞职？你疯了吧你？厂里是差点意思，可这碗饭多铁啊！多少姑娘做梦都想端！”
    “主任，我想出去试试。”赵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别抖。
    “试？试啥？上街卖冰棍儿啊？！”主任嗓门一下子拔高，周围好些工友都扭头瞅过来。
    嚯！赵丽要辞职！
    这消息跟插了翅膀似的，呼啦一下飞遍了整个车间，连厂部那边都听了。大家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复杂，有不明白的，有觉得她可怜的，还有偷偷乐的。
    “丽，你可别想不开啊！为了啥呀！”
    “是不是受刺激了？因为厂长儿子那事儿？”
    “就是啊，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当个体户？那玩意儿靠谱吗！”
    嗡嗡嗡的议论声，像虫子似的往赵丽耳朵里钻。她脸烧得厉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又得把腰杆挺直了。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还有平时处得不错的姐妹，偷偷拉住她，掏心掏肺地劝：“丽啊，听姐一句，千万别犯浑！这工作不要就不要了，以后后悔药都没地方买去！”
    赵丽扯了扯嘴角，没吭声。心里那股劲儿反而更足了。她们懂个啥？就知道守着眼前的安稳，外头天都快变了，她们还蒙在鼓里呢！
    领导磨破了嘴皮子，看实在劝不动，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给她办了手续。
    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离职证明，赵丽走出工厂大门。
    她回头望了望那灰扑扑的大楼，这里曾是她的青春，她的全部依靠。可现在，她一点留恋都没有。
    她朝着家的方向走，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轻。
    一进门，赵淑芬就在堂屋等着呢。
    “妥了？”
    “嗯！”赵丽使劲点头。
    赵淑芬打量着女儿，从兜里摸出个鼓鼓囊囊的信封，直接塞她手里。“这儿五百块，你先拿着，本钱。不够了再跟妈要。”
    五百！乖乖！这年头，五百块能盖半个院子了！赵丽彻底傻眼，这钱比她在厂里干好几年攒的都多！她知道她妈现在有钱，可也没想到这么痛快就拿出这么多。
    “妈……”她鼻子一酸，眼眶有点热。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赵淑芬拉起她胳膊，“走！妈带你找货去！”
    找货源可不像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
    那些个国营批发部，卖的还是老三样，土得掉渣，根本不是赵淑芬要的“港风”。
    赵淑芬心里有谱，她记得上辈子，这时候那些时髦玩意儿，都是从南边，靠着各种路子偷偷摸摸运过来的。
    她没领着赵丽去那些大路货市场瞎转悠，而是直奔火车站附近。
    那地方，鱼龙混杂，是“倒爷”们扎堆儿的地界。
    娘俩转悠了好几天，没少碰钉子。那些“倒爷”猴精猴精的，嘴巴严得很，生怕别人抢了饭碗。
    可赵淑芬是谁啊？她有的是耐心，也有的是眼力见儿。
    她不光问货，还专门留意那些穿着打扮不一样、话带南方口音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破招待所门口，赵淑芬搭上了一个从广州来的“个体老板”。
    这老板神神秘秘的，手里确实有点“好东西”。
    等那老板把货亮出来，赵淑芬和赵丽俩人眼睛都直了！
    我的老天爷！那是一堆啥玩意儿啊！
    颜色鲜亮得晃眼，款式大胆得吓人：裤腿宽得能扫地的高腰裤，肩膀宽得像要飞起来的蝙蝠衫，印着大朵牡丹花的连衣裙，还有镶着亮闪闪东西的牛仔褂子……每件都透着股生猛又时髦的劲儿！
    “这、这都是香港那边时兴的？”赵丽手都有点抖。
    “差不多吧，反正都是南边厂子照着那边样子做的。”那“倒爷”撇撇嘴，一脸的“你们不懂”，“这货，在我们那儿都抢疯了，到你们这儿，嘿嘿，金贵着呢！”
    赵淑芬面上不动声色，伸手拿起一件，仔细摸料子，翻看缝线，又跟对方你来我往地砍价。
    最后，用一个还算公道的价格，把这批货全吃下了。
    抱着那几个沉甸甸的大纸箱子，赵丽晕乎乎的，跟做梦似的。这些衣服，就是她砸了铁饭碗换来的全部家当！
    赵淑芬领着女儿，直奔红星市最热闹的百货大楼门口。这地方人来人往，是摆摊的黄金宝地。
    “就这儿！”赵淑芬指着墙根下一块空地，地方还挺敞亮，“明儿个，咱就在这儿开张！”
    赵丽用力点头，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心里又慌又激动。
    第二天一大早，赵丽推着辆借来的平板车，车上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港风”新衣裳，来到了昨天看好的位置。
    她把衣服一件件抖开，挂在临时扯起来的绳子上，摆好。
    很快，周围就围上了一圈人，伸长脖子看稀奇。
    可在保守的红星市，这些衣服是不是太“扎眼”了点？大家伙儿能接受吗？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她看看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又看看周围人好奇又带着点怀疑的目光，心跳得咚咚响。
    这第一天，能开张吗？
    “哎，我姑娘，你这衣服咋卖啊？”一个胆大的嫂子凑近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