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好好活着

    女子想起自家村庄被张家豢养的狗腿糟蹋得家破人亡，无数血泪凝于胸口：
    “终于结束了……”
    她转头深鞠一躬，对赵豫和王烛表达最深的感激。
    旁边她那两个姊妹也强撑身体，躬身谢礼：
    “大恩不言谢，不知二位贵姓，若他日有机会，我们必报大恩。”
    赵豫伸手将她们搀起：
    “我也只是路过而已，心中见不得这般凶残暴行。你们以后好好活着，就是报答。”
    至于庄园内财物，赵豫也不感兴趣。
    三位女子心思单纯，见有许多箱子财宝，也没多贪婪，只想带些粮食金银给村乡流民用。
    一些仆从得知主人已死，也在院中自相争夺，乱作一团。
    刀疤女子皱眉：
    “这些肥水都是百姓血汗所得，本不该让他们带走，但今后……”
    王烛淡淡道：
    “随他们。”
    一句话让刀疤女子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正如先生看法，这乱世中，总有贪婪与争夺，力有所及就行，不可能事无巨细都去管。
    最终刀疤女子和她两个姊妹，以及少数苏醒后不愿留在苦地的妇孺，趁机在庄内搜到一些尚算完好的口粮和散碎银两，逃离这块是非之地，再去投奔别处亲友。
    临走前，她反复抱拳，留了个简单的名号“柳秋”。
    赵豫只是微笑挥手：
    “记住，好好活着。”
    等送走她们后，张家庄已乱成一片。有的人疯狂搜刮珠宝跑了，有的人放火想掩盖罪证，激起漫天浓烟。
    远处喊杀声、哭叫声不断。
    王烛看得毫无波动，转身对赵豫说：
    “走吧。”
    两人翻身越过庄墙，在众多仆从惊恐或期待的目送下飘然离去。
    这时牛鬼蛇神都在暗中活动，赵豫不想再做缠斗，先生也懒得理会。
    他们踏过田野小路，继续远行。
    夜幕再次降临，天边霞光收拢，一轮寒月挂上树梢。
    两人找了处向阳的山坡扎营，点了小堆篝火取暖。
    赵豫望着火焰，脑海思绪纷乱。
    他救了一批人，也杀了不少恶徒，可仍无法阻止更广阔范围内的苦痛。
    一股无奈之感涌上心头。
    王烛瞧见他沉默，便淡声开口：
    “是否有些迷茫？”
    赵豫苦笑：
    “是。先生，我明白您说的‘救得了一时救不得一世’，可亲眼所见这么多灾劫，我若不帮，心里不安；帮了，也只是一城一隅。像张家庄这样的豪族何止千万。天下是非太多，我再强，也管不过来。”
    火光把王烛的侧脸映得柔和，他收回看夜空的目光：
    “路，是一步步走。现阶段，你知道自己为何而修行吗？”
    “为了守护、为了不再让自己珍视的人受害，也为了济世渡人……”赵豫回答。
    顿了顿，他又补充：
    “真正让我走下去的动力，还是先生当日点化，让我体会‘随心所欲’的剑道……只可惜凡尘纠葛，并非一剑能斩。”
    王烛轻轻一笑：
    “若你所愿，只需努力提升，自可拓展守护之广。修行之道无涯，你才不过刚入门。等你再上几层楼，会发现这尘世纠纷，也只是沧海一粟。”
    他这话淡淡，却包含让人心折的底气。
    赵豫听罢，心底豁然开朗，觉得自己当务之急还是先一步步提升实力，与先生同行，看更多光景。
    兴许有朝一日，他能真正横压群雄，让这乱世少些血腥。
    接下来几天，两人沿官道行进，途中又遇见或大或小的争斗，都被赵豫几剑吓退或击毙。
    他在不断实战中也愈加适应“无上剑道”的施展技巧，每次出手都更干脆。
    这段时间，先后有小股邪修不知死活地袭击，想获取他身上宝物或报复王烛，但无一例外都被轻易斩杀，让周遭流民纷纷称颂这位“绝世剑客”。
    然而，凡人包括一些江湖势力，只见表面风光，不知在这二人的长途跋涉中，最大的威慑力其实是王烛。
    赵豫能轻松击败各路宵小，但若一旦遇上大规模修士围攻或深藏不露的老怪，他仍会消耗不小。
    真正能翻云覆雨、瞬息一念破灭千军的是王烛。
    只不过先生多数时候，只是端坐一旁，似懒于纷争。
    正午时分，他俩来到曰寒郡。
    曰寒郡城墙高筑，城门上插着一面“曲”字旗。
    此地乃“曲家”领地，曲家据说在这数百里地界都是顶级家族，和不少宗门都有往来，势力不容小觑。
    赵豫原本打算绕过，却听闻此城在办一场盛大的“集市”，汇聚四方商旅，还有一些闲散炼丹师和异士跑来交易。
    想到前阵子他们也有些收获材料，可以酌情换成丹药或其他资源，赵豫心中一动，就请示先生看要不要进去逛逛。
    王烛随意道：
    “随你。”
    赵豫欣然。
    在前几次经验里，他们也曾支个摊卖货，顺带见识修士圈的形形色色，着实开拓眼界。
    如今来此城，或许能再找点适合自己淬炼身体或提升剑意的好丹物。
    两人步行进城，发现这里果然比周边其他地方要秩序些。
    街道宽阔，商铺林立，城守也还算尽责，进出都有巡逻戒备，并非一派混乱。
    不过走得不远，就看见中央广场人山人海，搭起许多临时的摊棚，售卖各式珍奇。
    其中有炼丹师在卖丹药、符咒师在卖法符、炼器师摆着法器兵刃，吸引不少修行者围观。
    赵豫和王烛走入这片“市集”，一路闲逛。
    摊位多到看不过来，各种吆喝声叫卖声。
    有人卖三阶妖兽材料、有人卖古董卷轴，还有人号称有上古神器，只求换得美女丹方。
    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真真假假，热闹非凡。
    他们正随意看看，忽有一个商贩凑近，神神秘秘拿出一块漆黑石头：
    “两位客人，瞧瞧这宝物——龙墨髓石，传说乃上古黑龙吐息凝结而成，只要区区三十颗下品灵石就拿走，真是物超所值……”
    赵豫见对方花言巧语，也不拆穿，只是笑笑摇头走人。
    他从这市集布局判断，这里假货不少，但也不乏真宝。
    走到核心区，就见有几个比较耀眼的大摊位，那都是城中强势背景的人在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