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内讧！

    王家渡口。
    河对岸那令人胆寒的机枪声，诡异地停歇了。
    趴在泥水里的伪军们，依旧像受惊的兔子，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死亡的阴影仿佛还笼罩在头顶。
    “起来！都给老子起来！”
    后方传来了鬼子督战队军官嘶哑的吼叫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几个鬼子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凶狠地用枪托捅着那些趴在地上的伪军。
    “皇军的炮兵已经摧毁了八路的阵地！”
    “火力点都被打掉了！”
    “懦夫！快！趁现在，渡河！！”
    鬼子军官挥舞着王八盒子，声嘶力竭地催促着。
    伪军们慢慢抬起沾满泥污的脸，眼中充满了怀疑和恐惧。
    摧毁了？
    刚才那动静……像是八路的阵地被摧毁了吗？
    “狗日的鬼子……又让咱们去送死……”
    “桥都断了，怎么过？”
    “妈的，老子不去……”
    低低的咒骂声在人群中响起，但没人敢大声反抗。
    在鬼子兵冰冷的枪口和凶狠的目光逼视下，残存的伪军士兵们只能骂骂咧咧地，不情不愿地从泥地里爬起来。
    浮桥早已被打得七零八，只剩下几段残骸漂浮在水面上。
    想要过河，只能趟水。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们的裤腿，冻得他们直打哆嗦。
    一个个伪军士兵如同下饺子般，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墨色的河水中，朝着对岸艰难地挪动。
    就在这时，河岸边，几队鬼子炮兵正费力地将几门九二式步兵炮从后面的掩体里推了出来。
    炮兵们手忙脚乱地开始架设炮位，调整炮口，准备为渡河部队提供火力支援。
    一名鬼子少尉拿着望远镜，正对着河对岸观察，嘴里不停地催促着：“快！快！调整诸元！”
    “目标，对岸可疑火力点！”
    “快！”
    然而，他话音未。
    “呜——！！！”
    比刚才更加尖锐、更加密集的呼啸声，如同死神的咆哮，再次从天而降！
    这一次，目标不是远方的三团阵地，而是这片刚刚重新聚集起人群的河岸！
    轰！轰！轰隆隆隆——！！！
    十几发重型榴弹，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精准地砸！
    它们就像是长了眼睛，狠狠地扎进了正在岸边等待下水、以及刚刚开始架设的步兵炮阵地中间！
    大地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横扫了整个河岸！
    拥挤在一起的伪军瞬间被炸得支离破碎！
    血肉、断肢、破碎的枪支和钢盔，如同垃圾般被抛向空中，然后混杂着泥土和石块，噼里啪啦地下！
    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将周围的一切吞噬！
    那些刚刚被推出来的九二式步兵炮，更是成了重点照顾对象！
    一门步兵炮被炮弹直接命中，脆弱的炮身连同旁边的炮组成员，瞬间化为一团扭曲的钢铁和血肉的混合物！
    另一门步兵炮被巨大的气浪掀翻，炮管砸在地上，旁边的弹药箱被引爆，引发了剧烈的殉爆，火光冲天！
    河岸边，瞬间变成了比刚才更加惨烈的人间地狱！
    侥幸没被直接炸死的伪军，也被冲击波震得七窍流血，或者被横飞的弹片洞穿身体，发出凄厉的惨叫。
    河水里那些正在渡河的伪军更是魂飞魄散！
    “哒哒哒哒哒——！！”
    就在炮弹地的同时，河对岸，沉寂了片刻的上百挺M2重机枪，再次发出了怒吼！
    密集的弹雨如同死亡织成的巨网，再次笼罩了河面和河岸！
    噗噗噗噗——！
    子弹打在水面上，激起一串串水花。
    打在伪军身上，则带起一蓬蓬血雾！
    还在河水里挣扎的伪军，如同活靶子一般，被子弹成片扫倒，鲜血迅速染红了冰冷的河水。
    岸上侥幸躲过炮击的伪军，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迎面而来的弹雨打成了筛子！
    “完了！全完了！”
    “跑啊！！”
    残存的伪军彻底崩溃了！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理智被彻底摧毁！
    他们尖叫着，哭喊着，扔掉手里的枪，不顾一切地想要转身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幸运的是，这一轮重炮打击的目标，似乎集中在河岸边的伪军集结区和日军的步兵炮阵地。
    位于稍后方、准备跟进的鬼子主力部队，虽然也被炮击的威力惊得心胆俱裂，但侥幸没有处在核心爆炸范围内，伤亡相对较。
    这些训练有素的鬼子兵，在炮击开始的瞬间就迅速卧倒或者寻找掩体，一个个脸色惨白，手足无措地看着前方如同炼狱般的景象。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了急促的命令声！
    通讯兵们奔走在各个队之间，传达着刚刚收到的、来自联队长的紧急命令！
    “撤退！联队长命令！立刻后撤！！”
    “放弃渡河！全军后撤！！”
    “快！离开河岸！！”
    命令如同一针强心剂，让这些惊魂未定的鬼子兵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他们如蒙大赦，如同退潮的海水般，迅速而有序地开始向后方撤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渡口。
    河岸边，那些正准备逃命的伪军，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还在逼迫他们前进的“友军”，此刻竟然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们，率先向后逃窜！
    “狗日的鬼子！他们跑了！！”
    一个伪军老兵凄厉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操他娘的鬼子！就知道让咱们送死！”
    “弟兄们！别管了！跑啊！”
    “跟上鬼子！往后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伪军们再也顾不上河对岸的机枪和头顶可能再次下的炮弹，纷纷转身，如同没头的苍蝇般，朝着鬼子撤退的方向涌去。
    然而，负责垫后的鬼子督战队，却并未接到撤退命令，或者，他们的任务就是阻止混乱。
    他们举起了枪，试图拦住溃逃的伪军。
    “站住！不准后退！”
    “后退者死！！”
    鬼子军官厉声喝道，试图维持秩序。
    但早已被恐惧和背叛感冲昏头脑的伪军，哪里还听得进这些？
    他们只想活命！
    “滚开！挡老子路的都得死！”
    一个跑在前面的伪军红着眼睛，竟然举起了手中的汉阳造，对准了挡路的鬼子兵。
    “砰！”
    枪声响起！
    不是鬼子督战队的枪声，而是来自绝望伪军的反击！
    那名鬼子督战队员应声倒地。
    这一下，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八嘎！”
    其他的鬼子督战队员又惊又怒，立刻抬枪还击！
    “砰！砰！砰！”
    “哒哒哒……”
    伪军人群中也有人开火反击！
    场面瞬间失控！
    刚刚还在一致对外的伪军和鬼子督战队，此刻竟然在河岸边，在这片尸横遍野的修罗场上，爆发了激烈的内讧！
    枪声、叫骂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比刚才的战斗更加混乱，更加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