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田中少将的颤抖

    晋省，运城航空基地，地面调度中心。
    “松下大队有回应了吗？”田中少将俯身凝视着雷达显示屏，上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训练机的信号在边缘闪烁。
    一名戴着厚重耳机的通讯兵摇摇头：“报告司令官阁下，仍然没有任何回应。已尝试了所有紧急频道，没有信号。”
    “换B组频率试试！”田中少将的声音变得尖锐。
    “已经试过三遍，长短波全部静默。”
    调度中心鸦雀无声，只有电子设备运行的嗡嗡声和电报机偶尔的滴答声。
    几名军官交换了忧虑的眼神，却不敢发表意见。
    “该死！”田中少将一拳砸在桌面上，“出动侦察机！立刻！我要知道松下那个混蛋到底怎么回事！”
    “恐怕来不及了，司令官。”一名年长的参谋低声道，“天快黑了，侦察机很难…”
    “废物！一群废物！”田中少将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整个大队…集体失联？
    田中少将的手微微颤抖。
    一股寒意从脊背爬上后颈，以他多年的军事经验，他知道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全军覆没。
    但…那可是整整一个轰炸机大队啊！那些土八路…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要技术原因，现在他们什么手段都用，再扯技术原因就有点自欺欺人了！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只剩下……
    遭遇了强敌！
    遭遇了他们根本无法抵抗的打击！
    可……可那片贫瘠的太行山区，土八路只有米加步枪，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防空力量？
    那些泥腿子怎么可能让一个满编的、装备先进的九七式战斗轰炸机大队全军覆没？！
    田中少将不敢相信这个推论。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对大倭寇帝国航空力量的侮辱！
    但残酷的现实，却又逼得他不得不朝着这个最坏、最难以置信的方向去思考。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的脊椎骨一路蔓延到头顶。
    “八嘎！”
    他对着门口的传令兵厉声咆哮：“给坂田联队发电！立刻！马上！”
    “询问他们前线的具体情况！搞清楚我们的飞机到底遭遇了什么！”
    “命令坂田信哲，务必查清！务必详细汇报敌军的防空火力配置！务必！”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几个字，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形。
    与此同时。
    在距离太原数百里之外，靠近葫芦口战场的坂田联队临时指挥部内。
    联队长坂田信哲大佐，脸色铁青，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烟头已经堆成了一座山。
    一支刚刚点燃的香烟夹在他的指间，烟雾缭绕，却驱散不了他心中的阴霾。
    先是西支大队遭遇晋绥军阻击，损失惨重，再是吉野大队莫名失联，然后渡边大队进攻失利，彻底失去了联络。
    现在，他寄予厚望、派去增援解围的黑田大队和武藤大队，也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派出的侦察兵回报，前方的枪炮声早已彻底平息。
    但这死一般的寂静，非但没有让他感到安心，反而让他感到一阵阵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心悸。
    出事了。
    一定出大事了！
    坂田信哲死死盯着地图上葫芦口的位置，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不解。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坂田联队的临时指挥部内，压抑的气氛几乎要滴出水来。
    参谋长低垂着头，站在地图前，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划动着。
    其余的一众作战参谋和军官们，更是个个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许多，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触怒了正处于暴躁边缘的联队长阁下。
    每个人心里都像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
    傻子都明白，如果吉野、渡边、黑田、武藤四个精锐大队真的在葫芦口全军覆没，那将不仅仅是坂田联队的惨败，更是整个华北方面军都难以承受的奇耻大辱！
    而他坂田信哲，作为这四个大队的直属指挥官，绝对难辞其咎，甚至可能要为此断送前程，乃至切腹谢罪！
    指挥部角里的通讯兵们，依旧在徒劳地忙碌着。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调整着频率，用标准的呼号呼叫着渡边、黑田、武藤三个大队的代号。
    “摩西摩西，这里是坂田指挥部，听到请回答！渡边大队！听到请回答！”
    “黑田大队！武藤大队！听到请回答！”
    无线电波如同泥牛入海，回应他们的，只有永恒的、令人绝望的沉默和沙沙的静电噪音。
    每一次呼叫失败，都像一把锤，狠狠敲在坂田信哲的心上，让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尤其是想到渡边正雄那个家伙，其家族在本部陆军内部盘根错节的势力……如果渡边大队真的完了，他坂田信哲将要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军事上的问责。
    就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指挥部的门帘猛地被人掀开。
    一个负责接收航空队电报的通讯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份刚刚译好的电报纸，脸色煞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惊骇。
    “联队长阁下！”通讯兵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急促而尖锐变形，“是…是航空队司令部发来的……紧急电报！”
    “念！”坂田信哲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地吼道。
    “哈依！”通讯兵一个激灵，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用颤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大声念道：
    “急电：派往支援贵部的松下轰炸机大队，已失联超过四时，至今无法取得任何联系！”
    “命令：速速查明你部前线战况，尤其是葫芦口附近空域之具体情况！”
    “重点查明并上报，敌军是否拥有以及部署了何种防空火力！”
    “速报！速报！不得延误！”
    “轰！”
    电报的内容，如同九天之上下的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坂田信哲的头顶！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航空队……失联了？
    一个满编的九七式战斗轰炸机大队……也没了？！
    敌军防空火力？！
    多么众的文字啊！
    别是那些土八路了，他们在整个龙国战场都没有这么大的损失！
    渡边大队最后那模糊不清、充满了惊恐的求援信号……
    黑田、武藤两个大队如同人间蒸发般的失联……
    航空队支援部队的集体消失……
    以及这封电报中特意强调的“敌军防空火力”……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如同碎片般瞬间拼接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灵魂战栗、根本不敢置信的恐怖事实！
    “哐当！”
    坂田信哲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剧烈摇晃，手臂下意识地一挥，打翻了面前桌子上的茶杯。
    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他却毫无所觉。
    他的三个精锐步兵大队，不，是四个！连同航空队派来的空中支援……很可能……很可能已经在那个该死的葫芦口……
    全军覆没了！
    加上被晋绥军伏击的西支大队，他们坂田联队已经名存实亡了！
    “噗通”一声。
    坂田信哲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失魂魄地瘫坐回椅子上。
    他的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如同梦呓般喃喃自语：
    “八嘎……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葫芦口里……到底……到底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