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宴惊鸿

    红绸缠住坠落的星骸时，林轩看清苏婉儿霞帔上绣的根本不是鸾凤——三百六十只血眼随衣摆翻飞，每只瞳孔都映着他不同时期的死状。她手中团扇裂开，露出半块青铜合卺杯，杯中酒液沸腾如熔化的龙髓。
    "夫君，该饮交杯酒了。"苏婉儿的盖头突然燃起黑焰，露出半张白骨半张仙姿的面容。林轩手中的断因果剑剧烈震颤，剑柄逆鳞刺入掌心，痛觉竟与幼时被龙牙划伤的疤痕重合。
    虚空突然浮现三千宴席，每张玉案后都坐着林轩熟悉的面孔：青云子啃食着自己的断臂，秦无痕用肋骨剔牙，蓬莱阁主将眼球泡在酒樽中。当魔尊捧着雕花漆盒走来时，盒中跳动的赫然是青龙的心脏。
    "贺礼还未收全呢。"天帝的声音从合卺杯中传出，林轩惊觉自己正握着苏婉儿的脊椎骨斟酒。宴席中央的万龙碑突然淌血，碑文变成婚书礼单：首行写着"九幽为聘"，末行却是"弑妻作筏"。
    苏婉儿的银发突然绞住林轩脖颈，发丝间浮现出三百世婚仪场景。每世红烛熄灭时，她的指尖都会剖开林轩胸膛，将仍在跳动的心脏浸入合卺杯。而此刻杯中酒液，正是历代林轩心头血的结晶。
    "饮下这杯，方证永劫同心。"她的骨指突然插入自己胸腔，挖出的银色心脏上布满卦爻。当林轩的剑锋触及心脉时，卦象突然重组——乾位映出天帝剜目，坤位现出魔尊断首，而震位竟是他抱着苏婉儿残躯自焚的画面。
    宴席骤然陷入黑暗，万盏魂灯从地脉升起。每盏灯芯都是林轩的指骨，灯油则是苏婉儿的银血。灯光穿透二人身躯，在地上投出纠缠的龙影——雄龙逆鳞处插着量天尺，雌龙脊骨中埋着断因果剑。
    青龙的残魂从灯油中渗出，龙爪捏碎三盏魂灯。灯灭处浮现血色卦辞："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此卦应在今夜子时，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苏婉儿突然拔下凤簪刺入林轩眉心，簪头珍珠炸开，露出封印其中的半枚龙蛋。蛋壳表面的裂痕竟与归墟祭坛的妊娠纹完全吻合，当林轩的血滴入裂缝时，蛋内传出稚嫩龙吟："爹爹，娘亲，为何要杀我三百回？"
    只听得一声巨响，那座高耸入云、气势恢宏的万龙碑突然之间轰然炸裂开来！刹那间，碎石四溅，烟尘滚滚弥漫了整个天际。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无数尚未完全成形的龙胎从破碎的碑身中呼啸而出！
    这些龙胎形态各异，但都散发着强大而神秘的气息。它们口中紧紧衔着鲜艳如火焰般的红绸，仿佛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一般，迅速地在空中飞舞盘旋起来。眨眼之间，原本喜庆热闹的婚礼现场竟然被这些龙胎生生变成了一场阴森恐怖的丧仪！
    与此同时，那对新人手中象征着甜蜜美满的合卺杯中，原本清澈透明的美酒也在瞬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只见那些酒水如同被施了魔法一样，化作了倾盆而下的血雨，猩红刺目的血水染红了大地，让人毛骨悚然。
    雷声轰鸣，响彻云霄。在这震耳欲聋的雷声中，新娘林轩猛地伸手扯碎了身上那件华丽无比的霞帔。然而，当她看到霞帔的内衬时，整个人都呆住了——那里竟然绣着一份真正的婚书！可是，这份婚书上却找不到新郎和新娘的名字，有的只是两道相互交错的深深剑痕，仿佛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