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正式和离

    林雨竹一番话说完，又引起众人感叹不已。
    孙家是镇上五大姓，提起军店镇孙老爷，漫说是这十里八村了，就是屋陵城里，都有不少人听说过这一号人物！
    众人果然不敢再高声蛐蛐，却是怒火更盛，一个个看向肖家人的目光，却有着三分不屑、三分羡慕、三分惧怕、一分的不怀好意。
    向里正闻言脸色微变。普通村人还罢了，他们只知道孙老爷家有田产、铺产，富贵得很。
    向里正到底是向阳村最富的人家，平时又与县衙有些公事往来，自然更加知道孙家的势力，当下也不敢多言。
    阳老太爷却是早知这些，打从他来肖家，便微眯着眼，紧抿着嘴不肯说话。
    向阳村，向阳村，向家、阳家都是村里大姓，族中都有人在镇上或者县上，消息远比村人灵通。
    尤其阳老太爷族中就有子侄在镇上为税吏，与孙老爷交好，哪会不知道他真看上了肖卓？
    虽然这事肖家办得不像话，说上一句不仁不义都算轻的。
    但是，那又如何？
    从来笑贫不笑娼，谁不想攀附大户人家？
    阳老太爷活了六十五岁了，这世上的事早看得透透的。
    林家虽是村中老户，族人也不算少，却没出色子弟，何必为了什么道义，平白得罪肖秀才，得罪孙家？
    向里正不如阳伯老辣，虽然也不敢得罪了肖卓，到底是神情有些冷硬，“既然如此，我宣读和离文书，若是没有异议双方便捺了手印。”
    “和离书
    夫屋陵县生员肖卓，与妻林氏女，缘结秦晋，曾期白首。
    然世事难料，人情易变，彼此情愫渐疏，难续前缘。
    是以，双方合议，决意和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各奔东西，以求解脱。特立此书，以明其约。
    一、妆奁田六亩，乃林氏女嫁时所带，今归还林家，以全其物归原主之意。
    二、肖福妮，吾之长女，自幼聪慧可爱，深得人心。今归林氏女抚养，肖家任改别姓，无有异议。
    三、吾愿赔偿林氏女银钱若干，作为长女抚养耗费。此项银钱另具欠据，须于年前交清，以表吾之诚意。
    四、和离之后，吾与林氏女各自婚嫁，听凭自主，互不相干。愿双方各自安好，各生欢喜。
    五、此书一式两份，肖卓、林氏女各执一份，以为凭证。
    天顺六年六月初六。
    这和离书是林雨竹早就和肖卓商议好的，向里正不过当众宣读，做个见证。
    村人虽然听得半懂不懂，却是也明白主要意思。
    一是林家的六亩田要了回去，二是福妮归林雨竹养，三是肖卓打了欠条要赔些银子。
    林雨竹有些不舍的模样，冲着肖卓温声道：“肖郎，事已至此，你先签押了吧，愿君早奔新欢，前程似锦，鹏程万里，勿以旧人为念。”
    肖卓黑着脸也不多说，提笔签上大名，再按下手印为凭。
    众人感慨林雨竹的温驯善良，却也惊讶的发现，她竟然也会写字！
    有人暗中点头，这么看来，林家的傻竹子也不算太吃亏，起码跟着肖秀才这些年，倒识了字。
    没看她都能写自己名字吗？
    向里正也是诧异，不过转念间也以为是肖卓教的，便没多说什么。
    过得片刻，这场和离在众人的见证下走完过场，各人也就渐渐散去。
    林雨竹眼看着最后离开的向里正，也走得远了，便冷笑一声，“爹、大伯、二伯，五位兄长，劳烦大伙儿帮我搬些物件。”
    肖老头闻言先是一呆，随后皱眉，“你要干什么？如今你已经不是肖家人，莫要乱来！”
    林雨竹撇撇嘴，“我房里的东西都是花林家的银钱置办的，自然要搬回林家，你有异议？”
    肖老头一瞪眼，“她这个……”
    林大桥早不耐烦了，猛的上前，低头喝道：“怎么着？我妹妹的嫁妆自然都要取回，再敢啰嗦，莫怪我翻脸！”
    肖卓赶紧扯了扯肖老头，低声劝解，“爹，那点子东西就随便她吧。咱以后不差这个，没必要为些小小不然的事惹麻烦。”
    肖老头铁青个脸，却也就坡下驴躲一边去了。
    肖家在向阳村属于外来户，自然没林家族人多。眼看着林大桥、林大山、林大河等青壮后生虎视眈眈的，肖老头心中也发虚。
    肖母和肖思思见林家人多势众，自然更不敢撒泼打滚，早溜去自己屋里守着，也怕再被林家人打砸一顿。
    说起来也没太多值钱的物件，不过是前些时日，林雨竹在肖卓屋中搬走的桌案、书架、几凳、纸笔、砚墨、镇纸等物。
    林家来的人多，又都是经常干农活的壮劳力，将林雨竹房内的器物归拢一番，抬着便走。
    林雨竹也不让他们白干，有些娘家也有的物什儿，她便分给了那两房，好歹不让他们白跑。
    眼见王氏、张氏等几个妇人还空着手，林雨竹又带她们去了灶屋，将些肖家新买不久的锅碗瓢盆也提走。
    实在粗笨的大缸、陶罐也打了个稀巴烂。
    肖母远远的看着，气得直翻白眼，却不敢出去拦着。
    肖思思见林家人肩扛手抬的渐渐离开，这才轻了口大气，“总算将这瘟神打发走了。娘，你也别心疼那点子东西。”
    “等大哥娶了孙七娘子，咱都置办新的好的！也就这傻子眼皮子浅，捡咱们不要的旧物当宝贝儿般。”
    肖母闻言脸色一缓，“可也是，林家就是小家子气，哼！”
    林雨竹见搜刮得干净了，这才跟着林家人一起走了。
    肖卓眼见家里清净溜溜，面无表情的道：“爹、娘，时辰还早，赶紧锁了门，咱们先去镇上。以后就不回这破地方了。”
    本来脸色阴沉的肖母，听得喜上眉头，“好好，你爹和向老三说好了，咱两处房子托他给卖，不拘卖多少就算还了欠他家的银子。”
    “家里被那蠢妇连砸带抢的，这日子也没法过了，赶紧投奔亲家公去吧。”
    肖思思也撒了欢似的往屋跑，片刻间打了个小包袱，美滋滋的出来，“我早就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