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玄冥锻骨歌

    北冥海上空的罡风凝成冰刃，将林默的护体灵气割出细密血痕。他踩着天刑剑掠过万丈冰原，发梢结满霜晶。怀中青铜镜忽明忽暗，镜面映出的往生笛虚影愈发清晰——那笛子正插在千里外某座冰山祭坛上，笛尾缠绕的巫纹与琉璃骨共鸣。
    "小心！"镜中残存的阿蓼灵识突然示警，"冰层下有..."
    话未落，整片冰原轰然塌陷。九条玄冰锁链破空而来，锁头雕成睚眦兽首，喷吐着极寒冥火。林默挥剑斩断三根锁链，断裂处却涌出黑水，顷刻间冻结成新的锁头。
    "是北海玄冥阵！"阿蓼急道，"此阵以千年怨气为引，需寻到阵眼..."
    冰层下传来沉闷低吼。林默瞳孔骤缩，只见百里冰面突然隆起，一头堪比山岳的玄龟破冰而出。龟甲上刻满镇海咒文，每片甲纹都嵌着修士尸骸——看服饰竟是药王谷三百年前失踪的探海队！
    玄龟张口吐出九幽寒气。林默的琉璃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天刑剑竟结出三尺冰棱。危急时刻，怀中青铜镜自主飞起，镜光在冰面上照出北斗阵图。
    "踏天璇位！"阿蓼喝道。
    林默脚踏七星，每步都在冰面烙下金乌火印。当第七步落在摇光位时，九根玄冰锁链突然调转方向，将玄龟脖颈层层缠住。龟甲上的咒文疯狂闪烁，那些修士尸骸竟睁开冰蓝眼眸。
    "他们被炼成阵傀了！"林默剑指划过眉心，九劫灯焰顺着剑锋劈向龟甲裂缝，"得罪了！"
    琉璃骨剑刺入龟甲的刹那，万千怨魂嘶吼着涌出。林默的识海突然涌入三百年前的画面：药王谷修士以探海为名，实则将同门活祭给玄龟，只为取得北冥海底的...
    "九阴冰髓！"林默脱口而出。灯焰顺着怨魂记忆烧灼龟甲，终于露出阵眼所在——玄龟心脏处插着半截青铜灯盏，与九劫灯形制完全相同！
    玄龟发出震天悲鸣。林默飞身抓住青铜灯盏，北冥海突然掀起万丈狂涛。当两盏命魂灯合二为一时，冰原上浮现出绵延千里的巫族祭坛虚影，每座祭坛中央都跪着冰雕般的巫族祭司。
    "原来九劫灯本是巫族圣器..."林默的琉璃骨爬满古老祷文，"药王谷将其一分为二，镇压在北冥与南疆！"
    玄龟轰然沉入海底。冰面裂隙中升起青铜祭坛，那支往生笛正插在祭坛中央的冰棺上。棺中女子身着巫祭华服，面容竟与阿蓼有七分相似，心口处缺失的窟窿与青铜镜轮廓吻合。
    林默刚要取笛，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七道剑光结成天罡剑阵，将他困在阵中。为首的紫袍老者脚踏药王谷镇派灵宝"神农鼎"，鼎中翻涌的赫然是万千蛊虫。
    "南宫家的走狗来得倒快。"林默冷笑。他认出老者袖口的朱雀纹——这是南宫霄的叔祖南宫烈，三百年前便已踏入合体期的大能。
    南宫烈屈指轻弹鼎身，蛊虫凝成血色长鞭："交出圣器，留你全尸。"
    林默的琉璃骨突然发出凤鸣。九劫灯焰顺着经络游走，在体表凝成赤金战甲。他左手持天刑剑，右手握青铜镜，镜光所照之处冰层化为弱水。
    "你们南宫家偷了三百年命数..."林默剑指北斗，"今日该还了！"
    神农鼎喷出毒瘴，却在触及镜光时倒卷而回。南宫烈暴退百丈，袖中飞出九枚丧魂钉，钉身刻着林默的生辰八字。青铜镜突然自主飞起，镜面映出三百年前南宫烈剜取巫族婴儿心脏的画面。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林默的剑锋燃起命魂灯焰，"这一剑，为北冥海底的三千冤魂！"
    剑光斩落时，往生笛突然自鸣。笛声引动九劫灯焰，竟在北冥海上空凝成初代巫尊法相。南宫烈的丧魂钉调转方向，尽数钉入自己七窍。神农鼎轰然炸裂，鼎中蛊虫反噬其主，将他啃食成一具白骨。
    冰棺在此刻开启。巫祭女子的尸身化作流光融入青铜镜，阿蓼的虚影在镜中清晰三分："快将往生笛插入冰棺基座！"
    林默飞身取笛。当笛身没入冰棺的刹那，整座北冥海开始沸腾。海底升起九根青铜柱，柱身缠绕的锁链正捆着一具万丈龙骨——那龙首眉心处，赫然插着林默缺失的第三盏命魂灯！
    "原来巫族以烛龙之骨镇海..."林默的琉璃骨与龙骨共鸣，"药王谷竟想用三才断龙阵抽干北冥灵气！"
    往生笛突然挣脱掌控，自主飞向龙骨。笛声引动海底岩浆，将青铜柱熔成铁水。烛龙遗骸睁开日月般的双目，龙吟震碎千里冰层："后世巫尊，可悟透命灯真意？"
    林默灵台清明。他纵身跃入龙首，徒手拔出那盏青铜灯。三灯合一的瞬间，北冥海上空降下七彩霞光，他的琉璃骨褪去凡胎，化为晶莹剔透的巫神道体。
    "不好！"药王谷祖师殿内，闭关的青阳子突然喷血，"三灯归位，巫神重生..."
    海天相接处浮现青铜巨门。林默踏着烛龙逆鳞登上天门，却发现门内端坐着九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尸骸——他们或持星盘，或握战斧，最古老的那具甚至身披兽皮。
    "九世轮回身..."阿蓼的声音带着颤意，"原来您历劫九世，皆为重振巫族！"
    烛龙遗骸突然腾空，化作流光没入林默眉心。他的识海中浮现洪荒战场：初代巫尊以身为灯，点燃命魂照亮诸天；二代巫尊抽龙筋为弦，炼制往生笛安魂；三代巫尊铸青铜镜，照破三千虚妄...
    "该醒了。"九具轮回身齐声开口。林默的道体绽放万丈光芒，北冥海底升起十万巫族战魂，朝着青铜门跪拜："恭迎巫尊归位！"
    药王谷方向突然传来钟鸣。七十二峰同时崩塌，青阳子脚踏丹炉立于虚空，手中握着的竟是半卷《九劫涅盘经》！
    "你以为赢定了？"青阳子撕开道袍，露出胸口的饕餮噬心纹，"当年为你种下灯印时，早将半缕命魂藏于..."
    林默的青铜镜映出真相。青阳子体内翻涌着黑袍林默的尸气，原来他才是尸仙真正的主人！
    "这一世，该终结了。"林默将往生笛横在唇边。笛声引动三盏命魂灯，在北冥海上空凝成横贯古今的巫神法相——那法相的面容，正是九世轮回身的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