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嗯，回家了

    黄莺领着李太医出宫，楠木门被轻轻关上，李太医只匆匆瞧到少年正温柔地哄着榻上的姑娘入睡。
    黄莺往李太医身前挡了挡，带着恭敬又客气的笑：“李太医请。”
    深秋的毓庆宫紫薇花已经凋了大半，没人看见那最高的那枝头却突然冒了颗新牙儿出来。
    快到宫门口，黄莺停下，低声道：“我们殿下知道李太医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但今日之事还请李太医务必暂时保密。”
    黄莺是毓庆宫的掌事宫女，黄莺的意思自然就是谢韫川的意思。
    当年一事对容贵妃打击极大，如今二公主珠归其位，也不是回宫就回宫的事，中间还有很多需要查的事情。
    谢韫川此番做法，也只是不想出了什么差错，再就是想把声声的身子养好些。
    这么浅显的道理，李太医自然懂得：“请二殿下放心，臣自当听二殿下吩咐。”
    殿内，谢韫川本寻思着团子一个人会害怕，想着将团子哄睡之后再去处理事务，没想到哄着哄着，不舍得走的倒变成他了。
    声声眨巴着眼睛，怀里抱着那只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狗，两只一起窝在被子里看他。
    团子头靠在炎琥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来，期待又羞涩地瞧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在跟他话似的，可怜又可爱。
    谢韫川：！妹妹好可爱！
    声声歪头：“哥哥？”
    “咳。”谢韫川掩面轻咳一声，“声声，哥哥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处理，给你讲个故事就睡觉好不好？”
    声声听话地点点头：“好，声声睡觉。”
    谢韫川轻笑，给她掖好被子，想了想，缓声起了故事。
    “从前有个少年，每天都在诗文骑射里度过，兴味索然，直到有一天他的妹妹出生了。妹妹出生那天，几百只喜鹊环绕在屋顶齐鸣，人们都，这是祥瑞之兆。”
    “哇。”声声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是仙子来了吗？”
    “嗯，仙子来了。”谢韫川温柔地看着她，“少年觉得，妹妹便是他的仙子，妹妹带给了少年很多欢乐，以至于那些枯燥的经文都别有趣味。少年每天都会去看他妹妹，他们的爹娘也十分爱护这个仙子。”
    声声眼里流露出羡慕，真好呀。
    谢韫川一顿，给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但突然有一天，妹妹不见了。”
    “啊？”声声也跟着着急起来：“妹妹去哪里了？”
    “妹妹……被坏人拐走了。”谢韫川哑着嗓子道，看见声声担忧的表情又笑起来，“不过没关系，那个少年后来又找到他妹妹了。”
    “真的吗，那太好啦，仙子回家啦。”声声鼓掌。
    “嗯，她回家了。”
    谢韫川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他再也不会把他的仙子弄丢。
    “炎琥，陪着声声。”
    炎琥是谢韫川从养到大的，通人性也很聪明。
    炎琥嗷呜一声，一骨碌爬到床尾卧在声声腿边。
    团子闭眼乖乖睡觉之后，谢韫川才去偏殿。
    十三早已等在偏殿，谢韫川方才踏入，十三遍半跪着道：“殿下恕罪，只查到昨夜是靖国公府之人把公主丢在后巷，其他的……竟无半点痕迹。”
    谢韫川面色冰冷，十四岁的少年已经显露锋芒，凌厉而沉稳。
    “靖国公府？”
    “是，属下已派人将其中一个厮抓了回来，正关在北郊一宅院之中，殿下可要去亲自审问？”
    初代靖国公戎马一生，乃先帝亲封的开国功臣。
    可多年过去，靖国公府早已没，如今的靖国公更是平庸之人，在朝堂上并无锋芒。
    此事怎会跟靖国公府扯上关系？
    谢韫川沉吟片刻：“备马，现在就去北郊。”
    谢韫川出去一会儿之后，声声睁开了眼睛。
    声声盯着顶上的云纹图案发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空的。
    “声声现在有哥哥了吗？那声声之前在哪里呢？”
    声声声嘟囔，试图抓住脑子里的那些碎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炎琥卧在声声腿边守着她，闻声问道：“声声，你怎么了？”
    左右也睡不着，声声干脆趴在炎琥旁边跟他聊了起来：“声声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忘记了什么。不我了，狗狗，你叫什么名字呀？”
    “炎琥。”
    “盐虎？是很咸很咸的大老虎的意思吗？”
    “……你是就是吧。”
    “咯咯咯，我叫声声，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叫声声，反正大家都叫我声声，这就是声声的名字。”
    “大家？还有谁叫你声声？”捕捉到关键字眼，炎琥腾地一下坐起来。
    声声一愣：“对哦，还有谁叫我声声呀？”
    团子眨巴眨巴眼，也很疑惑。
    炎琥摇了两下尾巴，想起太医的话，觉得她要是忘记了之前的事也好。
    以前的痛苦统统当作不存在吧，之后一定会快乐的。
    “声声，睡不着的话想去花园里走走吗？”
    “好呀好呀！”声声犹豫，“但是哥哥回来要是找不到声声怎么办，哥哥会担心的。”
    “没关系，殿下今夜有事出去了，不在殿中。”炎琥跳下床，微风的抖了抖身上的毛，金黄的毛发油光透亮，“咱们走路去御花园透透气，不会有人发现的。那儿的菊花开的正艳，你肯定喜欢。”
    “嗯……”声声有点心动，“声声想看花花！那，那我们就去一会儿，看完花花就回来好不好？”
    “你的身子还虚，也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免得受凉了。”炎琥去叼了一盏油灯在嘴里，摇着尾巴往外，“走，你炎琥哥哥保护你。”
    团子套上鞋跟上炎琥，知道自己还在生病，为了不着凉让谢韫川担心，还拿了个毯子把自己裹住。
    炎琥带她避开守夜的宫女，从毓庆宫的门溜了出去。
    两只走在昏暗的路上，只有月光和手中的油灯有些许光亮。
    “炎琥炎琥，你多大了呀，你也是声声的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