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守她十年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底气，明知道慕叔叔现在官复原职了，慕凌今非昔比。
    可她说话间叫慕凌的名字还是那么的自然，像是……这样的相处过很久，所以可以自然的叫他的名字，没有丝毫的犹豫陌生。
    陆明铮自然也能感觉到沈菀和慕凌之间的这一股熟悉自然的气场，心脏扯开一抹细细的疼痛。
    慕凌现在是什么身份？沈菀直呼其名，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自然，根本就不需要思考。
    他面色更冷。
    慕凌和沈菀……
    三人沉默以对。
    就在这时，有护士找了过来，看到陆明铮就松了一口气。
    “陆营长是不是？楼上702的病人又发病了，正在找你，又哭又闹的要自杀。”
    702病房。
    温惜惜。
    沈菀熟得很。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陆明铮对温惜惜的感情。
    只是听护士这么一说，陆明铮连思考都没有，拔腿就往外走，步履匆匆，如同一阵风。
    他和沈菀擦肩而过。
    沈菀的呼吸沉了下来，看他跟着护士离开。
    凄厉的寒风和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沈菀脸上的泪都因为低温要结冰了似的。
    她攥成拳头的手指节，一根一根地松开。
    她又一次看向了慕凌。
    恰好，她撞上慕凌的眼神。
    他和以前相比，没有变化，却又有太多的变化。
    少年时候是意气风发的，温润如玉。
    现在他成熟内敛，无形之中一股冷淡的气场横扫四方。
    前世他回来的时候和现在差不多，但身上多了几分阴沉气息。
    不过慕凌前世不管怎么变，对她一如既往的好。
    沈菀身体僵硬，缓慢地蹲下来，就那么蹲在了他的面前。
    她喉咙动了动，“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声音很干巴。
    前世他回来没有坐轮椅，他现在是受伤了吗？
    慕凌偏过头，“受了点小伤，没事。”
    他语气很轻松自然。
    沈菀的一颗心直往深处落，眼睛又变得湿润。
    “你别骗我。”
    慕凌低头凝视她，神情柔软。
    “那就如你所见。”
    他用最轻松的语气说了最沉重的话题。
    如你所见，给了沈菀最现实的一击。
    沈菀又落泪了，声音呢喃。
    “怎么会……这样？你告诉我，怎么会这样呢？能好起来吗？”
    他前世是不是一直没有消息，也是因为腿不好的原因？
    那他后来回来，是腿治疗好了。
    所以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明明活着，但是一直不联系她。
    也不出现在她眼前……
    哪怕是回来看她，也是偷偷地看她，不敢让她知道。
    话音一落，沈菀的眼前有阴影划过。
    随后，男人带着体温的手指接触到了她的脸颊。
    他俯身靠近她，带着满身的风霜，他的动作温柔又细致，那么小心翼翼地将沈菀脸上的泪水一点点地擦拭。
    沈菀呼吸一窒，几乎要跌入了他泛着涟漪的瞳孔里。
    他轻柔的嗓音也被吹入了心里。
    他的眼睛里，有浓厚的情意化开，软得不像话。
    “菀菀。”
    “我不想出现的，我想见你，但又怕见你。”
    “腿好不好没有关系，你别哭，我出事也不是因为你。你也别自责，我从不怨你和陆明铮结婚，我的菀菀那么好，本来就值得最好的人，但是那个人不会再是我。”
    声音温柔如春日的柔风，抚摸过沈菀冰冷的眉眼间，她被这温暖感动得泪如雨下，他的声音和手指尖的温柔蔓延到了她的血液深处。
    分明是温暖的，她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悲怆，这悲怆压得说不出来话。
    她忍不住心头的钝痛，跌坐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她哭出了声音，是那种，失去一切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那种悲恸席卷了她的整个人的情绪。
    她哭得浑身颤抖，一抽一抽地，很久很久都平复不下来情绪。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他从不怪她，在他假死的时候和别人结婚了。
    他说，她值得更好的人。
    但这个人不会再是他。
    是因为他的双腿。
    可现在不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了，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的往事了，他不是重生的，他不知道她的经历……
    但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坦然的面对一个为自己抛弃一切的男人。
    她对不起他，她要救三哥，不能三哥为了慕凌而死。
    她就必须要让慕凌离开桐市。
    她不能用三哥的命来赌。
    慕凌不应该回来，哪怕是为了她。
    她按住胸口，眼神涣散，“对不起……”
    慕凌的手僵在她脸上，泪水是温热的，他的心脏却是冰冷的。
    “我都说过了，我不生气，我也不怨你。”
    “我祝福你。”
    “谁叫菀菀那么好呢？”
    他只是遗憾，遗憾自己不能用最快的速度康复，遗憾自己因为父亲的关系，必须要假死脱离调查。
    一切都是命。
    他有时候也在想，如果他父亲好好的，是不是他和沈菀现在也结婚了？
    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慕凌以为沈菀说的对不起，是因为结婚的事。
    但，沈菀过不去的是前世的那个坎。
    她对不起那个守了她十年的慕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