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首青春满处是你

    时间折回两年后。
    伊沉独自立在空空荡荡的蛋糕店玻璃门前，双眼微转，坐落在长椅上的男子早就不见了踪影。徒留掌心平躺着那张轻飘飘的报名单。
    凌晨的北市仍旧存留漫天寒凉。
    街道上的霓虹灯闪啊闪，一辆辆车飞驰而过。汽笛声不断于耳畔响起，灰蒙蒙的天空悄然落下绵绵细雨。
    伊沉伴着秋雨绕着柏油马路晨跑了近一个小时，最后在早餐摊上买了一份豆浆和素馅包子，漫步回家。
    自从出了车祸以后，她就从傅家搬了出来。因为她感觉那里非常压抑，待在傅家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脖颈一样。纵然大口喘着气，仍旧憋的双颊通红。
    傅爸权当她是创伤应激后障碍，便同意伊沉搬出去。
    伊沉现在住的小区离傅家很远，光是车程就有四十分钟。不过她丝毫不介意，这样正合了她的意。只是，久住在华山小区的日子里，总会经常看见傅江弈的身影。
    车祸以后，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上高中之前，高中以后的一切事情都记不清楚。医生告诉她：人会本能的去忘掉那些令自己不开心的事情。
    落地窗外雨声漫漫，深绿的柳枝渐渐压弯了腰。气氛温和的屋子里是简洁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格局。这种房子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
    她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单人沙发里面，黯然的视线细细盯着金桦大学的报名单。明亮的LED灯照亮手中的白纸黑字，在伊沉默念完入学要求以后，整间屋子再度恢复无尽的沉寂。
    “叮~叮~叮”
    手机铃声适宜地响起。
    眼眸微侧，时间才刚五点。
    “喂？”她拿起手机，按下接通键。
    电话那头是一位嗓音很清澈干净的男生，他语气愉悦轻快，跟伊沉紧闭的心里形成一个两极。
    “你是伊沉吗？”
    女生的细眉无声拧起。
    “我是，你是谁？”
    她的电话号码除了学校跟家人以外，没有其他人能够知道。
    但很显然，对面并不是这两者其中一个。
    男生神秘兮兮的笑说：“等你来了金桦大学，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那好歹让我清楚一下，你姓什么。”伊沉明白，像这种搞神秘的人，根本不会透露自己的名字。
    “我姓贺，加贝贺。”
    “好。”
    说完，伊沉果断挂掉电话，指尖于屏幕上徘徊许久，最终给备注上一个贺字。
    她出神凝望着那张报名单，其实就算今天没有遇见那个叫做顾淮熠的，她也早就在志愿单上面写下了金桦大学。
    地板上的影子被不断拉长。
    天色一亮，她就又要出去兼职。
    高考过后，马上就要迎来大学生活。
    别的学子高考过后，都想着怎么出去好好玩一玩，大概也只有少数人在为往后谋生。
    傅江江也填了金桦大学，跟她一样。
    而傅江江高考完以后就去海边露营烧烤，本来是叫上了她，可伊沉不愿意便婉拒了。
    重新穿上卡其色的风衣，她拿起包包往楼下走去。
    今天天气不甚晴朗，雨刚刚停了，仰望无垠的天际只有灰白的颜色。太阳貌似躲进深处的云层中，不肯出来。
    森然咖啡馆。
    伊沉换上整齐干净的工作服，浓密的长发也高高束起，额头前面几根碎刘海实在绑不上去，便任由它来回摇曳。
    “叮咚”有人推门而进。
    宁静的咖啡馆里，透着昏黄的光线。他们大部分习惯在这里办公。
    伊沉正在处理着机器上的污垢，没有注意有人来了。
    “你好，我想要一杯拿铁。”
    如流水般清淡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蓦然抬眼，男生无意间挡住身后明亮的光线，他张嘴轻笑着，一排牙齿很是整洁。逆光的少年显得格外温柔，少年摊手在她面前挥了两下：“嘿？”
    “嗯？您要什么？”沉醉其中的伊沉猛一下回过神来，白皙的双颊忽而升起可疑的粉红色。她刚才看他太过投入，竟一时忘了自己还在工作。
    少年脾气很好，又温和的说了一次。
    伊沉做好以后交给他。
    “谢谢！”
    “不客气。”
    伊沉注视着那一头深棕发色少年落座在靠窗的沙发软座处，然后掏出背包里的笔记本，开始干自己的事情。
    她收回视线，总觉得少年的声音有点耳熟。
    歇在咖啡馆的时间，时常过得很快。
    忽然间，少年拿着笔记本走了过来。
    伊沉原以为他是想要续杯。不料，他把笔记本屏幕转到眼前，上面显示着他的高考成绩。他淡淡扬眉，眼中尽是一些小得意：“我看你也长得挺小的，应该也是个学生吧？”
    不得不说，少年虽然有些傲娇，但是猜得还是蛮准。伊沉浅浅勾唇，小鹿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揉碎的星辰点点：“是。”她并未否认。
    “好啊！”他又把笔记本转过去，手在上面点着什么。
    没几分钟，他将头微微偏侧，眼光深邃：“名字。”
    少年清晰看见女孩愣了几秒：“伊沉。”
    他伸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准考证号。”
    伊沉擦着玻璃杯一一念给了他。
    当少年进入学校网站以后，呆了一瞬。
    语气有点不可思议地问：“文科生？”
    伊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不错啊！615分，挺好的了！”
    距离高考已然快过了半月，要不是少年提醒，她忙得都顾不过来。
    只是，她脸色多了几分犹豫。
    少年见状，双唇轻启：“你，怎么了？”他摊开双手，不明所以。
    莫非是她有点激动？
    少年臆想着。
    伊沉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悄然打破他心底臆想的尴尬。
    “麻烦你看一下，这点分数能不能拿到金桦大学的通知书。”
    少年一拍手，“啪”地一声，不小心惊扰他人。他匆忙笑了笑，压低声音说：“能啊！不知道为什么，金桦今年的分数降了很多呢！”
    “是吗……”
    伊沉漫不经心地继续擦着杯子。
    那，那个顾淮熠给她报名单的目的是什么，他分明知道高考已经结束很久了……
    “嘿？”少年再度在她面前挥起手。
    伊沉倏地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