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 21 章

    云枝回到家里，惴惴不安中将房间里的被褥换了新的一套。
    她也不知道邀请陆与白上门的决定是不是正确，只是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陆与白摁响门铃，她开完门，紧张地环绕了一眼他的身后。确认没人，才敢放心。
    “我先去洗澡。”
    云枝丢下这句话，随即往浴室里去。
    不消片刻，门被叩响。
    “……”
    云枝用浴巾挡住身前开门，看到一脸委屈劲的陆与白。
    他说：“我也要洗澡。”
    “……”
    云枝面无表情。
    “你不能洗澡。”
    “医生说了，出院后一周以内都不能洗澡。”
    ……
    “……”陆与白说：“医生还说，不能同——”
    “！”
    救命！！！
    云枝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不准那个拼凑起来让人想入非非的词从他嘴里蹦出。陆与白神情微妙，视线敢又不敢似的在她身前巡视。
    “……”
    云枝悟到了什么。
    她把落到地上的浴巾拿起，狠狠推开陆与白。
    “给我出！去！”
    “……”
    这个澡结束得很快。
    云枝出来，穿了套老土保守的长衣长裤睡衣。头上裹着毛巾，冰凉的眸懒懒落在躺在沙发上当成是自己家的人身上。
    她微启唇开口：“你现在可以进浴室了。”
    “嗯…”陆与白看过来，“不是说不能洗——”
    “……”云枝有气无力：“抹澡。”
    “抹澡…”
    “行了吧？”
    “……”
    他挑挑眉：“抹澡？”
    “嗯，”云枝朝他招手，“过来，我亲自给你抹。”
    陆与白视线凝滞，起身，静了片刻。神思从云枝的后半句话中反应过来。
    “你亲——”
    “少说废话！”
    云枝很不耐烦，拽着他的手进浴室。三下两下，就将他的西装衬衫全剥去了。
    ……
    陆与白有腹肌，是不明显的那种。浅浅的轮廓无形中更勾人。
    他的肤色冷白细腻，云枝的手指带着毛巾划过。呼吸，一瞬屏了好几秒。
    陆与白的睫毛乌黑而卷翘。云枝突兀地想起百度上的一句形容词。
    坐在睫毛上荡秋千。
    她好像真的可以，也真的想，坐在他的睫毛上荡秋千了。
    ……
    云枝避开伤口，给陆与白小心擦拭着那些需要清洁的地方。
    他的裤子还在。云枝庆幸。
    还好是这样。
    不然她的思绪又被带着奔不回来了。
    “枝枝…”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声响。
    抬头一看。不仅是陆与白在说话，他的手更伴随着他的声音，将顶灯按灭了。
    “咔嚓……”清脆的一声声音。
    浴室陷入昏暗。
    陆与白说：“我自己来。”
    “……”
    云枝坚决不让。
    ……
    她前面都已经擦拭完了，只剩后面。
    凭什么！
    不！让！她！擦！
    “送佛送到西。”她的嘴里顺口溜般蹦出这句。抬起手，不由分说转过了他的身。
    右手拿着抹布。左手触上他背部的肌肤。
    云枝嘴里念叨：“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快把灯给打开。”
    “不然你别怪我…”
    “我今晚……”
    “要把你赶出去睡了。”
    ……
    话音正落。
    灯还没开。
    云枝的手指停驻在他背部一处，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屏紧了自己的呼吸。
    ……
    陆与白…
    他的背上，有一道伤痕。
    一道很深……很深的伤痕。
    她摸着，凹凸不平。只凭想象，都能感受到它的难看。
    果不其然……
    陆与白的呼吸浅浅拂过她的头顶。或许带了难堪。
    他说：“别看。”
    ……
    云枝的手凝固住不动了。
    陆与白再次重复起先前的话。
    “我自己来。”
    “……”
    “好。”云枝哑声应。
    随后，神思恍惚走出了浴室。
    -
    她回到卧室，缩紧身体，静静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月亮。
    眼睛，眨啊眨。
    陆与白自己随便处理完后进房。他上床，从身后抱住她。
    他的下巴安静搁在她的头顶。呼吸清浅均匀，始终萦绕在头顶盘旋不去。
    云枝的睫毛，眨啊眨。眨得更厉害了。
    她问陆与白：“什么时候有的？”
    ……
    陆与白回她：“早有了。”
    云枝：“哦。”
    “你不想告诉我吗？”
    她身后的人微微一滞，静驻片刻。他将下巴收紧，抵在她脑袋，抵得更加用力。
    “早就好了，”他说，“没有什么可讨论的。”
    云枝眨着睫毛：“疼吗？”
    陆与白：“不疼了。”
    云枝：“真的吗？”
    陆与白：“真的。”
    “就是看着……难看了些。”
    陆与白沉沉的笑声在身后响起。
    “你不嫌弃就好。”
    “喔，”云枝说，“那我可不敢保证。”
    陆与白：“嗯？”
    云枝：“现在想起来，好像是有一点……有一点点嫌弃。”
    陆与白轻笑。
    “那也没办法了。”
    “……”
    云枝转眼间，被他翻转过了身。
    “……”
    他沾过水后冰凉的唇吻在她的眉心。手摩挲着她的脸蛋，兀自不停。
    “……”
    他就这样动作。
    不知觉间。
    声音低低，沉沉的。
    带着笑。
    他说：“那也没办法了啊。”
    云枝：“……”
    陆与白搂过她的脸亲了一口。
    “你逃不掉了啊。”
    “……”
    -
    这个夜很安静。
    他们没有再做其他动作。
    云枝躺在陆与白的怀里入睡。清醒后，分手的打算盘旋在脑海，暂时是没说出口的胆量了。
    ……
    陆与白比她醒得更早。他在浴室里洗漱。身高腿长，身上穿着她最松垮的T恤。
    即便这样，趿拉着兔子拖鞋的他，还是很有型。
    他注意到她的视线。停下手中动作，斜斜眉眼望来。
    陆与白的眼角眉梢沾笑。唇畔浅薄，勾起好看诱人的弧度。
    陆与白放下手中的牙刷和水杯，和她开始介绍状况。
    “包括牙刷在内的洗漱用具，都是我从壁柜里找到的。”
    “都是新的。”
    “拆了一份，应该没有关——”
    “哦，没关系。”云枝无所谓说。
    “你就算用我的，也没关系的。”
    陆与白挑眉：“真的？”
    云枝：“……”
    “你别想着现在去用了。”
    “晚——”她咬着字，“了。”
    “行吧。”陆与白笑着重新拿起牙刷。
    云枝从厕所里出来后，发现他都清洁完了。洗脸池的半身镜前，端正摆着温水水杯，牙刷上，挤好了粉色的牙膏。
    ……
    她探头往厨房里的身影望去。发现陆与白，在洗碗……
    “……”
    “…………”
    云枝不由得吐槽。
    “你是真的…很爱洗碗。”
    “嗯。”陆与白回身笑应。不忘，针锋相对。
    “你是真的…”
    云枝：“……”
    他慢条斯理，慢悠悠地，拖腔带调说：“很不爱洗碗。”
    “……”
    云枝当即想把牙刷上的牙膏，糊到他脸上去。
    陆与白笑完，无事人一般。若无其事在洗碗池前，洗起了她昨晚忘记清理的几个装蔬菜沙拉的盘子。
    “……”
    云枝开始刷牙。
    对准镜子，仔仔细细。
    ……
    陆与白用三明治机做了简单早餐，给她冲了牛奶。温驯坐在餐桌对面，等她入座。
    云枝有了种家的错觉。
    安静温馨的家。
    光凭她眼前的这个男人。
    就带给她的家。
    “枝枝…”陆与白将切好的三明治移到她面前，唇弯笑。像是静静等待她夸奖。
    不得不说，他在喜欢炫耀以及寻求表扬上。真的很像，一个小孩子。
    云枝象征性咬了一口，接着点头示意：“很不错…”
    “就是我…”
    “胃口小…”
    “我已经吃——”
    不等她的饱字说出。陆与白腾地起身，椅子发出轻微声响。
    他坐到她身边，眼一眨不眨。安静沉稳，将剩下的三明治和牛奶…
    喂…
    到…
    她、嘴、里。
    “！”
    靠！
    云枝简直要呼吸不过来了。
    陆与白投喂。
    她真的是完全，没一丁点办法…
    拒绝呀！
    “……”
    肚子胀鼓鼓后。陆与白扯纸，帮她抹了嘴。
    出家门前，他站在玄关处，温柔轻浅地笑。
    “枝枝…”
    “记得早点回来。”
    “……”
    云枝心想，真有种有了人夫的错觉。
    “……”
    分手两个字。
    她更加说不出口了。
    “……”
    陆与白从容站定在原地，只等她转身，眼看又要去拿拖把。
    “！”
    云枝赶紧阻止。
    “你别动！”
    “……”
    陆与白不解望她。
    “……”
    云枝硬着头皮，却也是发自内心说。
    “你肚皮上的伤还没好呢。”
    “要是在我家拖地拖出人命。”
    “你是想在临死前，最后风光一把…”
    “拉着我上头条吗？”
    ……
    云枝的嘴，不可谓不毒。
    陆与白放弃了拖地打算。走向她，手掌搭在她肩膀上，唇角弧度稍弯，做出了鼓励点头的姿势。
    “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顷刻，他又说。
    “酒店那份大堂经理的工作。”
    “我不太想做了。”
    “……”
    云枝狐疑地瞪起眼。
    陆与白笑笑。
    “你不是说了，要养我的吗？”
    “……”云枝想，那是之前好不好！？
    话还能没个期限！？
    “我不管。”陆与白就地耍起赖皮。
    “你说过，就要养我。”
    “……”
    麓诚七月的天，云枝站在公司公寓的家门口前。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底里的湖面，有微风轻轻拂过。
    掀起波澜。
    她静静地抬起眼。将陆与白映入眼中。
    他冷肤浅唇。因为和她睡过一夜，眼下的淡青消失。
    从此以后，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因为云枝…
    她伸出手，轻轻地，搂住了她眼前的男人。
    她将陆与白微愕的眼神纳入眼中。弯着笑，躲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温暖。
    让她恋恋不舍，想要一直躲藏，直到再也出不去的温暖。
    “陆与白…”
    她轻轻喊他的名字。
    “嗯…”头顶上方有好听的声音应。
    云枝弯笑，眼中的色彩，某一瞬间几不可察变得鲜活起来。
    她的右手慢慢上升，攀附在他的心口处。左手在不断往后绕。
    最后，隔着她宽松单薄的T恤。她的手，停驻在他的那道陈年旧伤上。
    她感受到他的不安想要退缩。她用力收紧，不准他逃脱。
    ……
    云枝踮起脚。
    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一口。
    ……
    保持着掌握住他两个命门的姿势。
    她笑着，许诺说。
    “好。”
    “陆与白…”
    “我会…”
    “我会养你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