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滴滴答答的沉闷声响，既无趣，又刻板。
    它属于时间。
    这一刻间，仿佛销声匿迹。
    只因陆与白说出了这句算是动听的话。
    动听，悦耳。
    这两者糅合，真是让人舒适到了极点。
    云枝嘴角微翘，无论如何，抑制不住。
    她抓着手机的手指微颤，嘴角越翘越高，眼尾自然上扬。
    如同一只被主人顺了毛，心满意足的，倦懒到了极致的猫咪。
    明明该道晚安，老实去睡觉，却还舍不得。
    云枝的心里，住着的那只小猫咪，想要回馈。
    回馈陆与白，作为他好听话的谢礼。
    云枝翘着嘴角，言语里的刻薄，不见一丝。
    她用‘比问为什么’更加温柔期待的话，小心翼翼，珍而重之。
    这样问陆与白。
    她说：“要出来见一面吗？”
    “……”
    手机那边静默。
    云枝猜不到他的心思，也怕他胡乱想象，当即严肃起来为自己声明。
    “不做别的，也不谈别的，就——”
    “单纯的，见一面。”
    ……
    这回是陆与白问。
    “为什么？”
    云枝抿抿唇：“你不是说，你和你妻子完全没瓜葛了。”
    陆与白：“嗯。”
    云枝：“你还说，你妻子同样发生了一夜情，还在你面前给一夜情的男人打电话。”
    陆与白：“嗯。”
    云枝舔唇：“这不就得了？”
    陆与白：“嗯？”
    云枝霎时觉得，这个男人，脑袋不太灵光。
    她有点嫌弃了。
    僵持几秒，强行摒去脑海里嫌弃的想法，云枝平心静气，和他解释。
    “我的意思是说——”
    陆与白：“嗯…”
    云枝眨眨眼，又抿了抿嘴。
    她说：“我说——”
    陆与白：“嗯……”
    云枝嘴角浮现微笑。
    “我说……”
    陆与白：“……”
    “作为未来的女朋友，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发一张特殊通道的邀请函。”
    “勉为其难……”
    “和你出来见一面呗。”
    陆与白：“…………”
    云枝迫不及待，再强调：“就一面就行了。”
    “你不是也住在这个小区吗？”
    “离我家应该没有几步路吧？”
    “快点来噢…”
    “我马上穿好衣服，在我家楼下等你。”
    “……”
    良久，云枝得不到回应，正把手机凑到眼前，思忖着是不是要重新拨过去，再复述一遍。
    她说过的，很重要，很急切的话。
    手机那边，男人声音低沉，席卷了歉意。
    他说：“现在见不了面。”
    云枝一愣。
    陆与白的声音再响起，或许是摘掉了耳机，手机的收音孔重新接触世界。
    他那边的一切，变得绘声绘色，一切都立体起来。
    和她周遭的安静清冷，截然不同。
    陆与白说：“我现在在机场，正准备回国。”
    话音落下，大概是有人看见他，和他殷勤打了招呼，绘声绘色的立体声减小，直至微弱，到了快要消失的程度。
    云枝竖起耳朵，仔细辨认。
    陆与白是标准的英腔。
    每个音节从他嘴里跳出，仿佛是在自然彰显绅士的品格。
    温柔缱绻，又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礼貌。
    推拒的话，都被他说得很好听。
    云枝的心，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什么天生一对的狗屁话。
    那都是骗鬼的吧。
    也就专门骗骗，她这种失了忆的纯情小姑娘了。
    云枝指尖缩紧，用力扣紧手机。
    直到陆与白解决完了他的‘大事’，温柔声音响起：“云小——”
    “别见了！”
    “……”
    云枝将手机收音孔凑近嘴畔，毫不留情，冷言冷语：“不论现在，以后，还是更遥远的将来——”
    “我们都别见了。”
    陆与白：“……”
    云枝说：“我收回给你的邀请函！”
    “……”
    “不用邀请函，也行。”
    “有缘的人，自然而然会再见的。”
    陆与白说：“不论是以何种方——”
    “嘟~”
    通话不带迟疑，被挂断了。
    机场，陆与白将手机移到眼前，视线定格，良久，削薄的唇控制不住弯起。
    眼眸里清冷逝去。
    勾着笑，周边一切都更明媚。
    沈斯南入眼，嫌弃至极，啧了啧嘴。
    “朋友……”
    陆与白：“？”
    “相同的套路用多了，也是不行的。”
    “……”
    沈斯南一身运动装，头戴耳麦，好心好意，扒着陆与白的肩膀，一脸认真给他科普。
    “你知道吗？”
    “你老是欲擒故纵，若即若离…”
    “你家小娇妻就算会失忆，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
    陆与白视线凉薄，从他脸上掠过。
    而后，手自然推开他的手，凭借身高优势，垂眼淡睨，细长勾人的眸微扬。
    “你在情场里的那套，别代入到我身上。”
    沈斯南坏笑。
    陆与白微抬手机，将他现下的模样收进镜头，转眼，发了推特——
    沈医生今日着装，满分。
    “……”
    沈斯南一把摘下耳麦，拢紧大衣，遮挡住自己的紧身运动衣。
    满脸嫌弃。
    “你这种落后社会近一个世纪的土冒，懂什么叫时尚，懂什么叫潮流吗？”
    “嗯。”陆与白西装革履，端正得体，顺势扶了下眼镜。
    他说：“我是不懂。”
    “但我情愿——”
    “当老土冒。”
    “……”
    沈斯南被憋得无话可说。
    转眼，过了安检。
    气质清隽儒雅的男人，微垂眼眸，掏出手机给Coral发去了信息——
    【安排枝枝回国。】
    电话另外一端，睡得正香的女孩被鸡叫吵醒。
    她咬着牙，压抑着全身怒火坐起，靠在床头，了无生趣地发着信息询问——
    不是还要几天吗？
    品牌方有个私下庆功宴，你小宝贝要参加的。
    连发两句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Coral眼睛一瞪。
    咕叽，咽了一口口水。
    接下来，手指在屏幕上动得飞快。
    【陆总，陆总…】
    【亲切又伟大的陆总…】
    【我真的！】
    【不是在教你做事！】
    陆与白：“……”
    他垂眼，拨去电话。
    “喊叔叔吧。”
    Coral：“……”
    “哦。”她也没觉得庆幸。
    让她喊，她反倒喊不出来。
    大六岁的叔叔。
    谁能喊得出来？
    如果不是被当成奴隶压迫惯了。
    她哪里会顺应自然，平时总是妄想着，靠一声叔叔苟住小命呢？
    半晌，自觉当那场庆功宴就是个屁的Coral，查看好了机票，在微信里耐心地询问陆与白——
    最近的这班，可以吗？
    让叔叔的小宝贝，紧跟着叔叔的步伐。
    “……”
    耐心讨好，却得到无情回应——
    不可以。
    Coral想打人的怒火已经准备就绪。
    下一秒，新的消息传来——
    让她多睡会吧。
    “……”
    陆与白：定明天白天，最早的航班。
    “哦…”Coral一丢手机，闷头进枕头里。
    踢腾双腿。
    原来，还是熟悉的配方——
    是熟悉的……
    酸臭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