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暴君？

    随着梁师成的死亡，标志着在整个徽宗时期，权倾朝野的几名宰执到现在，一个都不剩了。
    谁又能想到，这些曾经在徽宗皇帝手底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权贵，最终却都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
    籍没五人家产的事情，在朱拱之的安排下，也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由于这次任务实在是太过艰巨，且朱勔有相当一部分家产是在苏州。所以朱拱之甚至将皇城司的两千多人，全部派上了用场。
    赵钦随口一提，是否需要让禁卫军帮帮忙。
    但是朱拱之说，皇城司的兄弟们都说了，即便是再苦再累，也要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
    这是一种责任！
    皇城司甚至为此二十四小时加班。
    不过，赵钦最终还是将抄王黼家的任务，交给了禁卫军。
    总该给禁卫军也分点油水。
    其实倒也并不是赵钦喜欢用金钱收买人心。
    而是，赵钦心里清楚，这些人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
    大宋朝富么？
    富，很富，富得流油。
    可那是大臣富，是文官富。不是百姓富，也不是这些位卑言轻的士兵富。
    但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养家糊口，能够让家里人吃饱穿暖，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更何况，这些男人，还守护着整个汴京城的安稳。
    所以，赵钦必须也应该给他们提供吃饱穿暖这个最起码的保障。
    而且，赵钦其实也是做给那些文臣看的。
    他们不是眼高于顶，觉得武将军士没出息么？那朕就让他们看看，在朕的手底下，做一个军人到底有没有出息。
    这个做法无形中也提高了武将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许多汴京城的百姓慢慢的开始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原来现在参军也是条不错的谋生出路。
    当然，赵钦也深知，要想真正提高武将的地位，这些小手段不过是隔靴挠痒罢了，他还需要有更大的谋划！
    改革！
    只有改革，才能彻底解决宋朝这一百多年来重文轻武的现状。
    但改革是个大工程，需要时间，需要人。
    眼下宋金交战在即，一切都要为宋金之战做准备，所以政治体系上不宜有太大的动作。
    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最要紧。
    文德殿内，在梁师成死讯传回到京师的第二天。
    赵钦将众臣都唤了过来，御史中丞何栗单独站在殿中央。
    “何卿觉得朕的处置如何？”
    赵钦坐在御椅上忽然问到。
    现在的他，举手投足间所散发出来的威势已经足以令人战栗。
    何栗身子一抖，虽然一开始他也想到了，官家应该不会对这几个人手软，可是他没想到，官家不仅仅是没有手软的问题，而是手腕强硬的令人恐惧！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童贯、高俅加上蔡京、王黼五人，还有个蔡京的儿子当朝副宰蔡攸，整个太上皇时期权利最大的八个人，除了高俅得以保全性命之外，其余人全部都身死抄家。
    这种事情，自有宋以来，还从未有过。
    更妄论，斩杀童贯时，赵钦还要求百官在一旁观看，而李彦更是直接被腰斩于市！
    何栗一时间竟分不清，在那大殿之上坐着的这个年轻的官家，到底是个心底有大抱负的旷世明君，还是一个内心变态的弑杀暴君！
    何栗心中长叹一声，收回纷乱的思绪，恭敬地答道。
    “回陛下，对于陛下的处置，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赞誉陛下乃贤德明君。”
    “哦？”
    赵钦轻笑道。
    “朕问的是你的看法，不是百姓的。”
    何栗略一沉吟，在纠结了片刻后，还是选择了忠于自己御史中丞的职责。
    “陛下杀贪官，抄没家产，是得民心、正国法之举，可臣以为，陛下手段是否过于残忍？当朝宰辅，或被斩首或被腰斩于世，此举确实不似明君之法。”
    听到何栗的回话，赵钦并没有生气。
    “何卿，朕问你，眼下我大宋所面临的的首要问题是什么？”
    何栗稍微思索了片刻。
    “回陛下，自当是与金国可能会发生的战事。”
    赵钦点了点头。
    “那朕再问你，打仗，靠的是谁？”
    “打仗靠的是边关的将士。”
    赵钦一手扶着御案，斜坐在御椅上。
    “说的很好，打仗靠的是边关的将士，那你知道边关的将士，一个月的俸禄是多少么？”
    何栗摇了摇头，他是御史中丞，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即便是心中有个模糊的答案，他也不会随意的说出口，毕竟那个数字并不是太高。
    赵钦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众卿有知道的么？不妨出来说说。”
    “回陛下，据臣所知，一个普通兵卒的月俸大概是500文。”
    李纲躬身说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这皇城内了，赵钦把整个汴京城都交于了他，所以令他无事可以不来朝堂。
    李纲也是知道蔡京王黼几人全部都死了，所以今日才来朝堂上看一看，甚至没来得及换下一身沾满泥水的脏衣服。
    而他来的原因还是和上次一样，他希望可以挡在官家的前面。
    赵钦点了点头，看了李纲一眼，这一个月，李纲肉眼可见的瘦了很多。
    赵钦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忍。
    “李卿切莫太过操劳，凡事要以身体为重。”
    “谢陛下关心，臣甘之如饴。”
    随后赵钦收回脸上的不忍之色，面向站在殿内黑压压的人群。
    “500文，不足一贯钱，却干着随时丢掉性命的事。蒋卿他是禁卫军都虞侯，一个月的俸禄是7000贯，这个数字，差不多已经是我大宋境内武将俸禄所能达到的最高点了。”
    “可童贯呢？一个月俸禄，是3万贯。他是枢密院掌事，俸禄高些倒也无可厚非，可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侵占田地，夺人妻女，强抢民女，鱼肉百姓。”
    是的，童贯虽然是个宦官，但也经常干夺人妻女的事。
    据民间小报说，童贯的癖好很特殊，很变态。
    赵钦将目光又重新聚焦在何栗身上。
    “童贯他可曾为朝廷做过一件作为宰辅应该做的事？为了一己之私，他甚至不惜挑起宋辽之间的战争，致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无数拿着500文的士兵战死沙场，仅仅就是为了他的一个‘封王梦’。就他这种尸位素餐的人，却还对三万贯这个俸禄不满足。他如何对得起朝廷对他的信任？又如何对得起大宋儿郎对他这个枢密使的期望！”
    “至于何卿你口中所说的李彦，何卿可能不知道，他曾于西北侵占了三万多顷的田地，使数千百姓无家可归。何卿你可知道，李彦是如何处置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的？”
    何栗再次摇了摇头，此时他的发髻都已经被汗水所浸透了。
    赵钦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李彦为了灭口，狠决毒辣的将这上千个无辜的百姓全部屠杀，尸体就地焚毁。”
    “所以何卿觉得朕处置的残忍么？朕告诉你，倘若不是顾忌着他士大夫的身份，朕非一刀刀刮了他，方能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