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问责（二）

    机缘？纪安心中自是疑惑不已，不过见惠明大师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就不好再追问了。
    这边纪老夫人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落在浓柳身上：“说吧，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能否活命就看你自己的了。”
    浓柳脸色更白了，连忙磕头道：“老夫人，奴婢什么都说，只要您能饶过奴婢一命。”
    而后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香姨娘：“姨娘，奴婢只是一个下人，也是迫不得已，还请您莫要怪奴婢。”
    香姨娘被她说得莫名其妙，还没待她明白便听浓柳道：“老夫人，自从上回五小姐被罚关了禁闭以后，姨娘心疼五小姐年纪小小就要每日抄佛经到半夜，就把一切罪责都怪在了大小姐头上，五小姐更是日日在院里咒骂大小姐，前些日子，我们姨娘从婉莹居回来后便让奴婢回了一趟祥云路的宅子，让娘家大老爷帮忙寻摸一个和尚来假扮昭觉寺的高僧，第二日奴婢才知道，原来是婉莹居的徐姨娘想要在府里做一场法事为全府上下祈福去晦，我们姨娘便想了个主意——”
    浓柳说得口感舌燥，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怎么往下说。
    香姨娘早就被浓柳的话惊呆了，一张脸气得铁青，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浓柳，仿佛能喷出火来了。
    “你为何要这般害我，我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与徐氏狼狈为奸，她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香氏面目狰狞朝着浓柳就扑了过来，浓柳猝不及防，清秀的脸蛋上被香氏的指甲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印子，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姨娘，你说什么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都到这种时候，奴婢再不敢撒谎了，而且奴婢与徐姨娘从未私下见过面，更别提什么好处不好处的了，您不能冤枉好人呐。”浓柳捂着脸颊，看起来倒有几分楚楚可怜，反观香氏，拉扯中早已蓬头垢面，妆容也花了，此刻更是狼狈不堪，如同一个疯婆子。
    香氏看着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心头一阵阵气血上涌，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浓柳，站起来就又往上扑。
    “快拉住她。”纪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此刻不管事情与香姨娘有没有相关，她都恨毒了香氏，好歹也是纪府的妾室，闹成这般难看的样子，还是当着惠明大师的面，简直是有失体统，相府的颜面都让她给丢尽了。
    话刚落两个婆子便上去一左一右的架起了香氏，香氏心有不甘，奈何力气太小挣扎不过，只得被两个婆子生生押住了。
    不过她倒是还有两分理智，没有继续大喊大叫，否则下一步纪老夫人便会让人堵住她的嘴了。
    “祖母，求求你放过我姨娘吧，此事真的与我姨娘无关啊。”纪蓉哭哭啼啼的跪在纪老夫人跟前，双眼通红，白嫩的脸上泪痕交错，看起来煞是可怜。
    只可惜纪老夫人向来不喜她，方才又听浓柳说纪蓉关禁闭的日子里整日的咒骂纪莞，心头就更加不悦了，她侧过身子避开纪蓉伸过来抓她衣袖的双手，冷冷问道：“方才浓柳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日日在院子里咒骂莞丫头？”
    纪蓉微微一愣，双手都忘了收回，就那么停顿在半空中，泪眼朦胧的看着纪老夫人，磕磕巴巴的道：“祖母，我……我不是有意要……”
    面对着纪老夫人那双深邃苍凉的眼睛，纪蓉就是想说谎也不敢。
    纪老夫人看她的神情就知道是真的了，神色一冷直接开口道：“身为庶妹竟然敢咒骂嫡姐，当真是好规矩，檀云，将五小姐带下去。”
    “是。”林嬷嬷福了福身子，走向纪蓉：“五小姐，老夫人在忙正事，还请您移步至一边，否则老奴就亲自动手了。”
    纪蓉平日里虽然任性鲁莽，可也不是完全无脑的。
    她知道自己不得纪老夫人与纪安的喜爱，之前日子过得顺畅都是香氏在背后为她打点。
    若是没了香姨娘，以后她在府中就真的成了无依无靠任人欺凌的小可怜了，哪怕是她一直都看不起的纪芙也会比她强上百倍。
    她缩了缩脖子，心中已有了计较，看也未看林嬷嬷，抬头继续对纪老夫人说道：“祖母，孙女再也不敢了，您就可怜可怜孙女，饶我姨娘一次吧，我姨娘真的是冤枉的。”
    林嬷嬷眉心微微一皱，上前直接拎起纪蓉就走，纪蓉哪里肯，只是林嬷嬷身强体壮，拎着她就像拎只小鸡仔似的，她半分也动弹不得。
    纪莞目光复杂的瞧着这一幕，心中却是半分暖意也没有。
    祖母要是真疼爱她，早前被那个假惠能和尚诬陷的时候为何不为她说一句话。
    不过是担心自己真的是命格怪异影响到父亲与相府的前途罢了，若不是她提前有所准备，现在她应该已经在被驱逐出府的路上了吧。
    似是察觉到纪莞的失落，纪然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以示安慰。
    纪莞垂下头刚好对上纪然那双晶亮纯粹的双眸，里面的担忧一览无余，她心中不由微微一暖。
    还好，上天待她不薄，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无条件的站在她身边，这才是真正的亲人。
    林嬷嬷将纪蓉拎到一边丢给两个婆子看管着，自己则回了纪老夫人身边伺候。
    浓柳看着纪老夫人三两句话就将香姨娘与纪蓉安排妥当了，心头微微一颤，悄悄抬眸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徐姨娘。
    徐姨娘嘴角至始至终都挂着一抹浅笑，饶是察觉到了浓柳的眼神，表情也没有任何改变，只是眼神中的威胁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她一早就做了两手准备，若是顺利进行，香氏自然无事，反之，香氏就是她一早就备好的替罪羊。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留下把柄，诬陷纪莞的那些话当然也不是香氏说的，而是在香氏与假惠能见过面以后，她再让画眉穿上斗篷假扮成香氏带着浓柳去交代的。
    呵，香氏不过是颗棋子，棋子只要摆在她应该在位置上就可以了，有些事情当然还得自己来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