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 东方血族9

    顾言被罗森扶起来才睁开眼幽幽转醒。
    罗森立刻斥责道：“不是让你保护好自己吗？傻傻的往上冲什么！”
    说着罗森还瞪了科伦一眼。
    毕将被大胡子遮住的半张脸同样满是愠怒,他沉声喊道：“医疗队怎么还不过来！”
    随后赶来的医疗队将顾言带离这里，送到最近的房间救治。
    离开前顾言回头与科伦对视一眼，出乎意料科伦竟然没有点明他的身份。
    现场猎人越聚越多,毕将背到身后的手偷偷比划,暗示猎人们找机会准备扔通电渔网。
    哪怕科伦被电网电的有些狼狈，面对他这种等级的吸血鬼也没人敢掉以轻心。
    众猎人心知真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紧张的与科伦对峙,黑洞洞的枪口满是杀气。
    科伦认得这些在他苏醒不久时伤到他的火器，抬手抚开电焦的头发,露出苍白英俊的脸。
    “呵，你们来的正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什么叫你的东西！”血猎中立刻有人不满的高声怒斥。
    “把那个女人……”
    砰——
    科伦不耐烦地再次开口，忽然被一声枪响打断。
    他惊愕地按住左胸的伤口，黑红的血从指缝里流出。
    猎人中同样一片哗然,纷纷回头找寻是谁擅自开枪。
    不远处的高台上，白琦举起手|枪,双手虎口在后坐力的作用下轻微崩裂。她咬牙还想再补一枪,忽见站在原地的科伦瞬间消失。
    吸血鬼的速度常人难以看清,猎人们见科伦左胸中枪都以为必死无疑，一时间掉以轻心让他逃走。
    发现科伦消失后，毕将连忙指挥众人搜寻科伦。
    站在高台上的白琦双手颤抖，见下面乱作一团,慌忙地把枪放回箱子里趁乱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高台上离去的身影,更没有人注意到隐藏在阴影中的顾言。
    顾言直至白琦上了等在血猎公会大门外的马车，才放心地转身回到图书楼旁临时休息的房间。
    医疗队的小落守在床边照看顾言,刚刚顾言催眠小落离开。
    众人遍寻不得的科伦不知何时进来,从陷入昏睡的小落身上摸出手|枪,将她扔到床上后坐在一旁，低头粗暴的拆开手|枪研究。
    科伦胸前衣服被子弹打坏，露出里面新愈合的粉嫩皮肤。
    他看到顾言进来，举起已经被拆的只剩骨架的手|枪瞄准他。
    “这个东西，很厉害。”科伦似乎只是单纯的分享经验。
    顾言走到床边摸向小落的颈侧，确定她没有事，伸手抓住手|枪夺过来，捡起零件重新拼接。
    “有事？”顾言边拼边问。
    “你在这里很受欢迎啊。”科伦看眼沉睡的小落，想起血猎的人对顾言的维护，感觉格外碍眼。
    他勾起恶意的笑容，“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其实是吸血鬼……”
    嘎巴——
    最后一个零件被顾言拼好，他举起手|枪指着科伦的右胸。
    吸血鬼的致命弱点的确是在心脏，但纯种吸血鬼为了摆脱这个弱点，天生心脏就在右边。
    “你可以试试。”顾言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说，拇指打开保险。
    头顶的吊灯轻轻晃动，窗户无风自响，隐约传来外面的喧嚷。
    科伦仰头望向顾言，收起笑容，眼神变得晦暗。
    “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顾言蹙眉不解，耳朵一直在留意外面的动静，听到有人靠近。
    科伦不满地轻哼一声，“你怎么和那些人类相处的，我也想和你一样。”
    顾言有些诧异，看出科伦高傲表情下隐藏的挫败。
    他收起手|枪，关掉保险后放回小落的衣兜里。
    “就那么相处，不过他们都见过你的脸了，很难再隐藏身份。”
    顾言走到窗边，推开缝隙确定外面巡逻的人离开，才转头继续说：“帮你也不是不行，告诉我你城堡里的那瓶鲜血哪里来的。”
    “啊，原来是你偷喝了。”科伦表情变得意味深长，“那你很快就会来求我。”
    床上昏睡的小落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
    科伦转过头看向小落兜里鼓鼓的手|枪，知道顾言不会让他拿走，手痒地搓搓手指。
    “我等你的好消息。”科伦心情愉悦的轻笑出来，不再纠缠，眨眼间身影消失。
    顾言目光锁定科伦离开的方向，科伦好像很肯定他离了白琦的血不行。
    白琦献给教廷的血出现在科伦的手上，科伦看似与教廷有某种合作，可他那天对教廷动手的时候却毫不留情。
    所以科伦是和教廷的某人合作，知道内情的他才那么胸有成竹。
    顾言想到科伦和他一样只能吸食白琦的血，眼中闪过杀气，想要追出去。
    不过很快顾言冷静下来，知道杀了科伦于事无补，无论是他还是科伦的情况，都不是自己造成的。
    体质的改变不是巧合，问题应该出在教廷的人身上。
    顾言深吸一口气，看来要尽快找到证据，劝白琦离开教廷才行。
    血猎的人搜寻不到科伦的踪迹，以为他已经逃走，开始修补围墙上的防护网。
    顾言把小落推醒，被下过暗示的小落只当自己睡着了，揉着眼睛坐起身。
    “小落，我想起以前的记忆了，我要去找我的家人，麻烦你帮我转告队长和罗森。”
    小落迷迷糊糊地应声。
    顾言看眼外面已经黑透的天，不敢再耽搁，离开血猎。
    既然杀害白琦父亲的有可能不是吸血鬼，顾言想找一个那段时间在附近活动的吸血鬼作证。
    除了科伦以外，这个城市不可能没有其他吸血鬼，那么只有可能是科伦苏醒后将其他吸血鬼赶走了。
    吸血鬼之间可没有什么同族爱，除了初拥的子辈或者追随者，很难容纳其他吸血鬼，像科伦这样的纯种吸血鬼领地意识更强。
    顾言连夜赶到附近的城市，果然感受到其他吸血鬼的存在。
    坐落在城市边缘的幽暗古堡枯寂荒凉，窗口透出明明灭灭的烛光，偶尔传出几声轻笑。
    诺大的宴会厅中，十多名吸血鬼姿态慵懒地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向楼梯口。
    伯爵从楼梯走下来，他身穿黑色燕尾服，脖子上的领结与他的双唇一样的红。
    明黄的烛光照亮他的苍白肤色，伯爵扯出优雅迷人的笑容，右手一挥躬身向楼梯的方向横摆。
    “欢迎我们最最可爱的客人，也是这个城市中最美丽的先生小姐们~”
    捧场的鼓掌声中，几名少男少女身穿古典服饰，脸蛋红扑扑地小步从楼梯下来。
    他们共同的特点是都极为貌美，举止间满是掩藏不住的兴奋好奇。
    与大厅中的吸血鬼不同，这些少男少女是切切实实的人类，温暖的体温，滚烫的鲜血，让吸血鬼们不禁沉迷的闭上眼用力呼吸。
    伴随着优雅的音乐声响起，吸血鬼们笑着起身，迎向面容羞涩的少男少女们。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跳舞，渐渐地不知是哪个吸血鬼率先低头将脸埋到人类的颈窝，场景变得迷乱。
    带有催情成分的唾液随着尖牙注入人类肌肤，失血的同时带来别样的刺|激，愉悦的呻|吟从少男少女的唇间溢出，柔软的躯体开始在不同吸血鬼之间传送。
    这无论对吸血鬼还是人类而言都是美妙的一晚，吸血鬼可以享受到进食的满足感，而这些少男少女则像是做了一个虚幻的梦，次日醒来除了些许虚弱，只会记得在梦中见到许多俊美异常的人。
    不过今晚这场宴会注定无法|正常举行。
    顾言推开大厅的门，老旧的巨大门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时间竟然将音乐声掩盖下去。
    人类的少男少女还满脸茫然的时候，感受到等级压制的吸血鬼已经不受控制的跪到地上。
    伯爵努力挺直脊背，猩红的双眼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顾言走到留声机前关掉音乐，大厅瞬间变为死寂。
    “你是这里的头？”顾言转身看向伯爵，“把这些人类送回去，我有事找你。”
    平和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血脉的等级压制更是让伯爵没有拒绝的资格。
    感受到威压散去，伯爵扶着膝盖站起身，牙酸地挥手让其他吸血鬼把人类送走。
    该死，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名领主级的血族。
    伯爵心中抱怨，脸上撑起恭维的笑走过去。
    “领主大人是刚苏醒吗？可否让在下为您介绍现在的世界。”
    顾言见伯爵轻车熟路的架势微微挑眉，“你见过科伦？”
    “哈、哈、在下曾有幸在科伦大人的领地暂住过。”伯爵干笑着，从科伦领地搬离的原因不言而喻。
    准确说现在科伦的领地已经不属于他，几千年过去，国家更替，曾经的地契也早就不管用了。
    只是吸血鬼的城堡带有浓重的黑暗气息，人类居住会做噩梦，才会一直空置下来，不然原主和科伦苏醒后就会看到人类在他们的城堡里蹦迪。
    顾言心想总算找到一个懂事的吸血鬼，科伦满脑子打打杀杀，血猎那里的资料明显不全，连这个世界的情况都搞不清实在让人头痛。
    “说说看。”顾言坐到沙发上，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伯爵十分乖觉，殷切地倒了一杯红酒，躬身在一旁讲起他知道的事情。
    吸血鬼的没落并不是因为教廷的兴起，而是血皇陨落前的预言。
    已经度过一千个春夏的伯爵刚好是血皇陨落前的最后一批吸血鬼，他也有幸参加了那场最后的盛宴。
    “血皇大人当众宣布，所有血族必须远离人类隐居避世，必要的饮食也不能伤害人类，暴露踪迹。
    人类在未来会发明很多奇怪的东西，发动一场场战争，用那些钢铁打造的武器自相残杀，血族出现只会成为活靶子。
    和平终会来临，我们血族却依旧危险，以后人类甚至能够飞入云霄，那是我们血族都做不到的事情。”
    伯爵说道武器的时候不自觉的颤抖，活了这么久的他亲眼看到血皇的预言一点点实现，更加小心的隐藏身份。
    顾言思索着问道：“血尸是怎么回事？”
    “什么血尸？”
    避世彻底的伯爵丝毫不知人类之中吸血鬼的名声已经变得如此不堪，他们总是赶在夜晚悄悄的把人类抓来，天亮前又送回去，不敢多加停留。
    除去必要的饮食，大多真正的吸血鬼几乎整年都在沉睡。
    顾言有些明白血皇的打算，可惜被一些人类破坏了。
    毕竟如果没有吸血鬼的存在，谁能来当恶人呢。
    顾言看向窗外，天边已经破晓，明媚的阳光无法穿透玻璃上的层层污垢，只隐约透露些许亮光。
    他对伯爵命令道：“给你一天时间召集其他血族，去科伦多找我。”
    由于千年前整座城市都是科伦的领地，人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沿用科伦的名字，名为科伦多的城市如今已经成为这个国家的首都。
    伯爵想起被科伦赶走的惨痛经历有心拒绝，又没有那个实力和胆量，只能蔫蔫地应声。
    虽然顾言不怕阳光，但伯爵这种经过初拥转化的吸血鬼在阳光下很容易受伤。
    顾言独自在白天提前赶回去，却不知血猎的人由于他的离开忙碌了一整夜。
    小落被催眠后刚苏醒的时候有些迷迷糊糊，等顾言走后又睡了一会，才去找毕将队长转述顾言的话。
    “你说什么？”刚好过来汇报的罗森高声问道，他大步走到小落面前抓住她的肩膀又问了一遍。
    小落捂住震得发疼的耳朵答道：“顾言说他恢复了记忆，要离开血猎去找家人。”
    毕将队长伸手挥开罗森。
    “罗森，你别激动，这是好事。”
    “什么好事！”罗森瞪大眼睛，“怎么早不恢复晚不恢复，那个吸血鬼来袭击后顾言就恢复记忆了？我看一定是顾言怕给咱们惹麻烦，主动搬出去的。”
    “这……”被罗森这么一说，毕将也觉得有道理。
    “我去找顾言。”罗森转身就往出跑。
    “罗森，回来。”毕将大声喝道，“大晚上的你一个人怎么找，明早集|合我派一队人分散出去。”
    罗森脚步顿住，还是有些不情愿，“万一顾言今晚被吸血鬼抓住。”
    “去去去，那你就去。”毕将也被搞得升起火气。
    今晚本就事多，闯入一个吸血鬼，还有一个至今没有查明擅自开枪的人，忙到现在众人才休息。
    会长有事离开，公会的事情压在毕将肩膀上，他压力很大，生怕会长回来的时候不好交代。
    罗森梗着脖子，坚持道：“不能耽搁。”
    说完罗森继续往出走。
    毕将头痛地捏住额角，看眼快跑不见踪影的罗森，烦躁地对小落说：“你去叫二队跟罗森出去找人，报酬让罗森出！”
    小落连忙追了出去通知二队。
    经过一夜的搜寻，罗森颓废地带回来没找到人的消息，毕将也不得不相信罗森的担忧。
    会议室中一群猎人围在圆桌前，毕将伸手指着铺在桌面上的羊皮地图。
    “教廷的人早就撤离科伦的城堡，思人，你认为科伦抓走顾言的几率有几成？”
    虞思人抬起头，脸上带着病后的潮红，她正是曾出现在科伦棺材里的女人。
    “咳咳，应该不是科伦，他好像病了，不能吸血。”虞思人清咳两声，她刚被血猎的人救回来，大病一场身体还很虚弱。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人间蒸发了，出城的守卫也没有见过顾言。”罗森喃喃道，该找的地方他都找了。
    对于找人血猎自有一套方法，找不到后不得不思考最坏的打算。
    毕将队长拧眉看向地图，目光落在一处被画了红叉的地方，脸色越来越严肃。
    罗森注意到毕将的视线，担忧道：“难道是那里？”
    毕将没有回答，语气沉重地说：“中午十二点，抽调三十人，全副武装去霓彩大剧院。”
    他顿了顿，郑重地补充，“已知霓彩大剧院是吸血鬼的一处聚集地，具体数量还没有得到确认，这次任务全凭自愿，去的人来我这里报名。”
    全凭自愿四个字代表的是会有生命危险，经历一次次任务，血猎的人已经心照不宣。
    不放弃每一个平民是血猎的宗旨，面对生死血猎公会却也会给猎人们犹豫的机会。
    罗森第一个报名，等待的时候他蹲在门口掏出烟卷抽烟。
    小落走过来拍了拍罗森的肩膀，“一定要把顾言平安救回来啊。”
    “我会的。”罗森认真的点头，用力把烟卷吸到即将烧到手指，扔到地上搓了搓手，起身去领他的作战服。
    一众人赶到霓彩大剧院时正是一天之中阳光最强的时候，罗森与众人相视一眼，他率先冲杀进去。
    明媚的阳光下，霓彩大剧院染上红黑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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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言到达科伦多的时候已经天黑。
    他途经城市北边一处名为霓彩大剧院的地方时被枪击声吸引，刚一走近却听到罗森绝望的怒吼声。
    “快杀了我啊！”
    被数名猎人举枪围着的罗森眼睛泛红，努力用最后的理智祈求同伴杀了他。
    在罗森的脚边是两具血尸的尸体，而他的肩膀上被血尸咬掉了一大块肉。
    黑洞洞的枪口这次对准同伴，却没有人能够下手扣下扳机。
    “动手！快动手！”
    罗森跌跌撞撞地向前扑过去，众人不忍地侧身躲闪，眼睁睁看着罗森跑到剧院门口。
    其中一名猎人紧咬牙关，举起火|枪手指颤抖，闭起眼睛想要扣动扳机时，肩膀被同伴按住。
    “你看？”同伴阻拦道。
    漆黑的夜幕下，罗森匍匐在地面，一道身穿披风的高大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罗森昂起头，双眼已经变成赤红，沦为毫无理智的血尸。
    顾言从这双眼中再也找不到曾经那个骄傲的说要和吸血鬼同归于尽的青年。
    “对不起，我忘记把你的暗示撤掉了。”
    罗森没办法回答顾言，口中发出无意义地嘶吼。
    顾言用手指划破苍白的手腕，送到罗森的嘴边。
    “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