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编号1421（3）

    顾言直起身,抬手擦掉溅到脸颊的血迹，显得焦黑闪电纹路的右脸更加狰狞。
    他扫视其他僵硬不动的克隆人，整理好被攥皱的衣领后回到床中间坐下。
    在他走动时,其余克隆人像收到惊吓般大步后退。
    本就能容纳二十人居住的牢房有一大半的空间只有顾言和一具失去呼吸的尸体。
    其余五个人则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顾言感觉应该没人会再找茬，闭眼继续接收记忆。
    本应被处决的谭可却被转移到另一处监狱,这里满是真正的克隆人。
    何其可笑,谭可躺在床上听到外面的声音，从狱警的闲聊中才得知其他囚犯的真实身份。
    一个被指控研究克隆人技术的科学家竟然与真正的克隆人关到了一起。
    与需要进入斗兽场的克隆人不同,谭可被关在不到五平米的单人牢房里，只在门上有一扇通往走廊的小窗。
    她暗无天日的度过许久,时间仿佛失去意义。
    久到谭可发现自己长出白头发。
    忽然有一天，狱警走到门外，没有像往常一样从门下送进食物,而是直接打开门迎头给她一枪。
    没有任何准备，自然也没有任何痛苦。
    谭可就这样结束了她莫名其妙的一生。
    顾言睁开眼,见其他克隆人缩在一起用极低的声音窃窃私语,间或用偷偷看向他。
    他没有理会,抬头凝望天花板，这具身体很好用，能承担他很大限度的使用能力。
    淡蓝色的光晕在他的瞳孔中凝聚，监狱的整栋建筑详细情况都化作数据信息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片刻后顾言站起来走到门前,密封的小窗能看到空无一人的走廊。
    每个牢房之间隔音性并不好,顾言能够隐约听到远处狱警的闲聊声。
    “屏息。”他回头低声说道，抬手按在门板。
    其余克隆人不明所以,有得没反应过来,有得下意识照做。
    走廊的通风口发出扑哧的声音,淡淡的白雾从里面散出，正在闲聊的狱警毫无所觉。
    带着麻醉成分的雾气本是预防克隆人的逃跑，当狱警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不等按响警报声就失去意识。
    顾言听到外面的摔倒声，又等一会，待烟雾散去后，控制能力打开电子锁，走了出去。
    经过其他牢房门前时，还未昏迷的克隆人努力拍打门板，发出求救的声音。
    顾言视若无睹，径直前往走廊尽头的狱警身边，伸手过去摸索。
    同一牢房的克隆人昏迷了两名，另三名彼此相视一眼，紧跟着在顾言身后。
    其中一名克隆人壮着胆子问：“需……需要帮忙吗？”
    顾言转过头，看到询问的那名克隆人脖子上的编号是3213。
    他拿起从狱警衣服兜里摸出的电子手铐扔过去。
    “把他们捆好。”
    说完顾言拿起狱警的身份卡和粒子激光枪离开。
    3213手忙脚乱的接过电子手铐，和另两名克隆人分好后埋头干活。
    等狱警全被束缚好，顾言已经不见踪影。
    监狱是一栋地上十层，地下二十层的建筑。
    顾言所在的牢房在负十五层，通过电梯刷卡下楼发现权限不足，负十六层门禁锁更加精密，如果破解需要一定时间。
    下几层有实验室，顾言还想顺便去下面看看，既然这么麻烦，干脆刷卡选到正十层，那是监狱长所在的楼层。
    此时已经深夜，十层巡逻的警卫看到电梯不断上升，疑惑地联系监控室。
    “监控室，这里是十层，电梯里的是谁？”
    【这里是监控室，电梯里什么都没有，可能是电梯故障，已经做记录上报。】
    “收到。”
    几名警卫闻言还是守在电梯门外，准备等确认里面没人后再继续巡逻。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随着电梯门的缓缓打开，视野中里面空无一人。
    警卫们心中放松，忽然看到电梯门右侧人影一闪。
    亮白色激光子弹无声地射出，几名警卫的眉心分别多出一个血红色的孔。
    在警卫们倒地时，顾言单手持枪走了出来。
    狭长的走廊通往监狱长的办公室，红色绒毛地毯隐没顾言的脚步声。
    在监控室中，显示十层的屏幕上画面闪动，露出倒在地上纵横交错的尸体。
    依靠在椅子上的警卫将脚架在另一把椅子上，面前立体投屏播放着晚间娱乐综艺。
    喜剧艺人夸张的表演下，警卫笑着端起咖啡仰头喝了一口。
    他忽然想起刚刚通讯器询问的事情，转头看向监控。
    十层屏幕中电梯门正在关闭，几名警卫如常巡视。
    下排显示负五层到负十五层监狱的监控画面，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异常。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警卫抬手在电子板上记录明日通知维修电梯的备忘，将注意力再次转回综艺中。
    而真正的十层，顾言已经走到监狱长的办公室门外。
    白天斗兽场的事故对监狱长来说是福非祸。
    让克隆人在斗兽场中与虫族战斗已经进行了十年，只有属于联盟中最顶级的阶层才有来这里观看的资格。
    最初几年大家热情高涨，那时刚结束战争，血腥的战斗场面能够最大程度刺激观众的神经。
    而在每次比赛结束后，获胜的克隆人往往也能够拍卖出天价。
    可随着一年年过去，没有任何创新的战斗画面让人渐渐麻木。
    更何况幸存下来的克隆人对于逃避虫族，经验越来越丰富。观赏性也开始变差。
    唯一算得上成功的一次战斗表演就是几年前克隆人组织反杀虫族的那一次。
    监狱长派出虫族中最凶猛的爆毒虫，惨烈无比的虐杀重新挑起观众的兴趣。
    可惜在那之后，克隆人失去斗志，没有人再敢组织反抗。
    没想到今年居然又出现一名不怕死的克隆人。
    自从白天的比赛结束后，监狱长就电话不断，纷纷要求买下那名桀骜的克隆人。
    为了平衡各方面的势力，监狱长一直忙到现在，才商谈好第二天的拍卖。
    想着即将到手的钱，监狱长喘着粗气，抬手扯动胸前的领带。
    叩叩叩——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监狱长看眼时间，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进来……”话音未落，监狱长意识到不对。
    如果有人过来，守卫会先一步用电话进行报告，就算直接敲门也会先高声报告情况。
    不好的预感从心底产生，监狱长的脑海中下意识出现白天隔着斗兽场屏障与他对视的那名克隆人。
    几乎在门被打开的瞬间，监狱长就俯身蹲下，躲在巨大的棕色实木办公桌后。
    所谓的隐藏在顾言的眼中毫无意义，他举起粒子激光枪，子弹透过办公桌从监狱长的太阳穴穿脑而过，在大理石地面上溅起一道小坑。
    与此同时，整栋监狱的灯光伴随着刺耳的警铃下转为红色。
    原来监狱长临死前按响了办公桌下的警报器。
    在警卫集合后顶着闪烁的红色灯光开始搜查大楼的时候，顾言走到办公桌前，单手将监狱长的尸体拖出来，打开最中间的抽屉，露出满是密密麻麻按钮的控制器。
    十层是警卫重点排查的地方，他们第一时间赶过来看见倒在电梯门口的尸体，连忙冲向监狱长的办公室。
    警铃声和砰砰砰的敲门声中，顾言快速输入控制器的密码，解开后有依次按下一个个红色开关。
    整栋监狱仿佛被激活，所有囚犯的牢门缓缓打开，有大胆的克隆人跑出来，率先撞到搜查的狱警。
    狱警快速掏出控制克隆人脖颈项圈的遥控器按下去。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掌握克隆人生死的项圈仿佛失灵。
    两相对峙下，克隆人率先反应过来，冲向狱警。
    在警鸣声的伴奏下，整栋监狱走向混乱和不可控的方向。
    而十层中，外面的几名狱警终于撞开办公室的门，他们还没有看清室内的模样，就被白色的激光子弹在身上打出一个个血花。
    有警卫在临死前按住扳机，子弹扫射而出，打在桌子上，窗户上，墙上，书架上。
    角落的巨大花瓶被击碎，里面的水沿着地面蔓延开。
    当水流爬到顾言脚边时，子弹声安静下来。
    一切仅仅度过了十几秒，举在顾言手中的粒子激光枪枪口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他垂下手，大步跨过警卫的尸体走出办公室，撞见三名赶过来的克隆人。
    正是之前和顾言一个牢房的那三名。
    他们明显将顾言当成主心骨，警报声响起后神经就处于紧绷状态，第一时间根据电梯显示的楼层找了过来。
    看到办公室内依靠在墙角的监狱长尸体，三名克隆人下意识咽下口水。
    当顾言走到他们面前，不光没有惧怕，反而生出深深的安全感。
    这是他们逃出去的希望。
    “1421，终于找到你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3212激动地问道。
    “叫我顾言，跟我来。”顾言带着三人走向电梯。
    “你还给自己起名字了。”
    3213抬手摸了摸自己勃颈上的纹身，上面是他的编号，可他忽然不想这么称呼自己了。
    电梯下行的时候每层都会停下一次，顾言好似能够穿过电梯门看透外面。
    遇到警卫，他直接在还未开门时就打出几枪，快速关上电梯门。
    如果是克隆人则会询问他们进不进来。
    比起随处可见的混乱，电梯中安静的有些诡异。
    最终电梯停到正六层，这里是警卫换班休息的地方。
    顾言先是走进男更衣室换下身上的囚服。
    紧跟着他的其余克隆人有样学样，换好衣服后惊讶地看到顾言居然走进女更衣室。
    等顾言从女更衣室出来后，颈侧的纹身和右脸颊的焦黑伤痕已经被盖住。
    他看向举聚起来的十多名克隆人，勾起唇角。
    “伪装一下，准备离开这里。”
    -------------------------------------
    地下二十层监狱有着极为明确的分布。
    负一层至负五层，是明面上可以任由各个部门检查的真正涉及克隆人案件的普通人。
    负六层至负十五层，用来关押所有克隆人，会在每半年的时候选出一批人送到角斗场进行比赛。
    最下面的负十六层至负二十层，包含最为机密的实验室，其中还关押着曾经加入克隆人研究的一些科学家。
    并不是所有参与研究的科学家都赞同对克隆人进行销毁以及供人娱乐，对于那些冥顽不灵的人，鉴于他们的贡献，只会关押起来。
    而谭可被关在负三层。
    不知是不是怕太过安静的环境会将人逼疯，牢房中的隔音并不好。
    身为身份重要的科学家，谭可拥有单间牢房，每天依靠各种声音消磨时间。
    今日对谭可而言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吃午饭时她隐约听到狱警闲聊斗兽场那面出事，也并没往心里去。
    晚饭后谭可躺在床上，双臂枕在后脑望向灰白的天花板，开始在心里推演各种公式助眠。
    当警报声亮起的时候，谭可丝毫未动，红色的灯光透过门上的小窗照亮牢房，映得她眼底一片通红。
    其他牢房的囚犯在警报声中拍打牢门，吵闹的声音几次打断谭可的思路。
    她烦躁地坐起来，就看到牢门缓缓打开。
    外面人影攒动，有狱警冲过来制止。
    这层的囚犯虽然不像克隆人一样带着项圈，但他们也没有克隆人的实力，狱警轻松将跑出来的囚犯压制住。
    可很快从楼下冲上来带着项圈的克隆人，见到狱警就打，囚犯们也跟着上楼。
    全程谭可都躲在门后，等到狱警都被解决，她才走出来跟在众人身后。
    穿着白色条纹服的囚犯们有男有女，谭可从未见过她的狱友邻居们，这时也无暇相互结识。
    通过爬楼梯来到地面，外面已经更加混乱。
    所有囚犯都已经跑出来，没有项圈对克隆人的控制，狱警无论从人数还是能力上都被压着打，且战且退。
    远远能够看到已经有人乘坐宇宙飞船逃走。
    跑上来的谭可大口的呼吸，心里懊恼以往没有多运动，这才一会她就有些跟不上。
    虽然最前的克隆人挡住大半的火力，仍有人不时有人在激光子弹的扫射中倒下，
    克隆人有着面对虫族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一次又一次的角斗场战斗中，锻炼出了无与伦比的躲闪技能。
    受伤的大多是负一层至负五层的普通人囚犯。
    谭可知道自己自己细胳膊细腿的，一个流弹就能打死。
    她如同无根浮萍，躲进人多的地方随着人流不断躲闪。
    身边都是人挤人，惊恐尖叫声充斥在耳旁，让她感觉大脑嗡嗡地响。
    谭可望向港口不断起飞的宇宙飞船，心里焦急何时能够赶过去。
    一只温暖的大手忽然抓住她，耳旁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跟紧了！”
    话音刚落，谭可就被男人扯着手在人群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