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对质

    川蜀之地相比其他地方，春秋冬三季都总是浓云惨雾的，颇有些不见天日的味道，这会儿还没入夏呢，便下起了雨来。
    窗外细雨飘摇的，靠阳台放了个洗手盆，雨点在塑料上打出稀疏的响声，好半天都积不出一汪雨水来，还在响着。
    钱宇翔睁眼看着雪白的墙壁，应该是上一个睡在这儿的人拍死了一只蚊子，虫子的尸体早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圈干涸氧化深褐色的血点下来。
    外面雨声落得细碎，吵得他脑子疼，钱宇翔大概知道，楼下苏雨还没走，几年了，他对这个人还算了解，又是不够了解，至少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来。
    或许是还没及时从这段感情里抽身出来，毕竟快四年了，也不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他又有些担心起来，只是这一点担心，还不足以支撑他下楼。
    直到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收到一条短信，他沉默一阵，将收件箱点了开来。
    【翔子，你下来一下好吗？我想当面跟你说清楚。】
    刚看完，紧跟着又收到一条：
    【我就在这儿等你。】
    这都算是威胁了，钱宇翔知道，她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自己要是不下去，她能在那儿永远等下去，一直要闹到人尽皆知才好。
    而他也的确被成功的威胁到了，几分钟后，他从床下跳了下来。
    “外面下雨呢，你不带伞啊？”后边儿周勤在问。
    他没回答，径直走了出去，不是不打伞，只是不想给苏雨打伞。
    宿舍早到了关门时间了，宿管将门落了锁，他把人从床上叫了起来，坚持说要出去，在记录本上留下了名字。
    而后，绕到侧边的小道上，他远远看见了苏雨在灯下的身影，撑着把花伞，对她来说有些大，打得倾斜。
    她怎么会缺伞呢？就算没带也会有别人给她送来。
    钱宇翔慢慢靠近了，越近就越迟疑，一直到迈入光亮的那一刻，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大步走了过去。
    而苏雨惊喜的抬起了头，嗓音里带着哭腔，就想要迎上去拉他：
    “翔子，你来啦？”
    “有事儿说事儿。”钱宇翔在她快碰到自己时顿住了脚步，让她的手落了个空，一脸的冷漠，“没事儿我就走了。”
    他那明显躲避的动作，带上了不可名状的嫌恶，避之不及的，激得苏雨一下哭出声来。
    她又兀自摇头，捂嘴压住泪意撑了伞过来：
    “你别淋雨了。”
    “啪！”
    钱宇翔一把将她的手打开，伞面在地上弹跳两下，滚进了草丛里，沾上泥水，雨一下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他眼中只剩下不耐烦了：
    “你没什么要说的了吗？好，不见。”
    说罢转身就要走，苏雨这会儿顾不上被拍疼的手了，连忙三步作两步跑了过去抓住他：
    “对不起，翔子，真的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啊。”
    她哭得抽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恶心，钱宇翔用力挣了一下，竟然没有挣脱出来。
    而苏雨这时候更是顺势而为，一把搂住了他：
    “我知道的，我对不起你，我活该，可是赵一玺他强迫我，我没有办法啊！”
    钱宇翔如遭雷劈，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好半天，他慢慢转过头，一字一顿问了出来：
    “你、说、什、么？”
    苏雨望着他的脸，有些瑟缩，慌张低下了头，小声复述：
    “是他****我的，我……我挣脱不开。”
    她是撒谎了，可是只要他能原谅自己，那就都值得，更何况，赵一玺也会承认的，这话没有破绽。
    但钱宇翔又不是傻子，她说什么就会信，反问道：
    “你说他****你，有证据吗？”
    苏雨一下抬起头，眼神暗暗亮了稍许：
    “我现在给他打电话对质，你……你别说话。”
    说完，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将手机拿了出来，拨通了那个早就准备好的号码。
    酒吧里，等了一晚上的那个电话终于响了起来，赵一玺举起杯子仰头将满满一杯的烈酒都喝干了，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那头很久才接，以至于苏雨都担心起对方临时变卦了，直到快要转接到语音信箱时，才跳转到了通话界面，开始记起时来。
    她瞟了一眼钱宇翔，伸手按下了扩音：
    “喂，赵一玺。”
    赵一玺攥紧了手机，几乎快将之捏碎了，过了很久才压下情绪，说出话来：
    “喂，说。”
    他知道，自己要背上****这个罪名了，还好不用真的坐牢。
    而苏雨表演着，朝对面问话：
    “孩子应该怎么办？”
    “管我屁事，你爱怎么办怎么办？”他照剧本上的内容，照本宣科。
    苏雨看向钱宇翔，说出那句准备好了的话：
    “可是，那是你的孩子，你……你……”
    说到这儿，她似乎觉得难以启齿一般，压低了声音下去：
    “你是****我的，难道就不管了吗？”
    “****？好笑。”赵一玺说着与表情完全不符的话，“你有证据吗？就算你跟钱宇翔说了，他会信你吗？贱货，只要我不承认，你就是主动送上门让我艹的。”
    “是吗？”钱宇翔夺过了手机，咬牙挤出了一句话，“你给我等着吧。”
    说完，他将手机丢还过去，低头走进了夜色当中。
    “你去哪儿啊？翔子！”苏雨在他身后哭喊着，“你别去，求你了！”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看着远方消失不见的那个身影，面上浮起诡异的癫狂出来，低头看着手机的通话界面，拿了起来：
    “他去找你了，躲躲吧。”
    赵一玺不发一言，听完将电话挂断，坐在路边一个石墩上点了支烟起来。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第一次知道了一个女人到底是有多可怕，如果再来一次，他宁愿切了下面那根都绝对不会招惹苏青玉。
    没多久，燃着的烟头就被雨浇灭了，赵一玺看看那残存的一缕烟，将烟丢了下去，不过是挨顿打，他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