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七、心魔（二）

    幽深的地道中，白衣负剑的男子突然回首，心头不知为何有些发颤。
    “怎么了？”朱厌询问道。
    小师叔默然半响，摇头。
    “无事。”
    朱厌似笑非笑的看他：“在担心那个小丫头？”
    小师叔苦笑一声，没有回他的话，朝着前方微微颔首：“小心些。”
    “我觉得此地有些古怪。”朱厌止住脚步，扫视周围，五指一收一放，巴掌大的赤色晶石出现在手心里，火红的光映照着周围，莫名有些诡异。
    小师叔笑了笑，安慰道：“这周围的气息混杂，容易叫人迷失方向，咱们谨慎些便可。”
    朱厌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四周的石壁，没有说话，突然耳尖一动，倏的朝某个角落挥出一掌。
    有闷哼声传来，细微的血气在周围弥漫四散，黑衣人影自二人面前一闪而过，又很快在前方的拐角处消失不见。
    小师叔与朱厌对视一眼，沉声开口。
    “追――”
    ――――――
    眼前是一片白雾。
    陆芷伸手，想要将它们扒开，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手短了半截，她心头一震，连忙低首，双眼突然睁得溜圆。
    四周是一片光亮的镜湖。
    此时的她就站在中间，轻微的动作间，脚下漾起涟漪，向着周围一圈圈的散开。
    陆芷放在身侧的手指一颤，慢慢的蹲下身子，看着镜湖中映出来的娇小人影。
    现代人的装束。
    向日葵的连衣裙，太阳帽，小辫子，红皮鞋，以及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
    陆芷抬起手捂住脸，又很快放下，面上只余一片茫然的神色。
    她这是……回到现代了？
    身后突然传来喊声。
    “阿芷――”
    陆芷回头，仿若有一双大手将面前的白雾拨开，一个虚晃的人影站在远处，声音越来越近。
    “阿芷――”
    陆芷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看着那人越来越清晰的身影。
    “妈……”
    妈妈？
    “阿芷，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妈妈不是说过吗？不要一个人离开爸爸妈妈的身边，要是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
    女人蹲在她的面前，焦急的神色中带着些许谴责，陆芷眨眨眼，茫然的抬头看向周围，却发现白雾已经不见，只剩下一片熟悉而陌生的景色。
    湖泊，草坪，喷泉，以及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这里，有点眼熟。
    “阿芷？”女子的声音带了疑惑，“你怎么了？”
    温暖的手掌将陆芷的脸托了起来，她不得已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人担忧的模样，如同小时候般。
    陆芷心下一颤，有些不受控制的开口。
    “妈妈，爸爸呢？”
    女人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头，指着旁边不远处的堤岸边：“爸爸在那里呢，我们一起去找他吧。”
    陆芷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孩童所有的天真活泼，软软糯糯的。
    “找爸爸。”
    心底深处似乎传来嘶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同样的话。小孩儿任由自己的母亲牵着，一蹦一跳的往堤坝边上的长椅走去。
    “爸爸最好啦。”
    “妈妈难道不好吗？”女人故作生气的道。
    小孩儿咧嘴一笑，拽着她的手晃了晃，声音软乎乎的：“妈妈也最好啦――”
    心底的声音越来越嘈杂。
    二人离长椅越来越近。
    陆芷抬起头，看着那里坐着的高大身影，一丝不苟的西装，挺直着背，似乎听到了她们的动静，缓缓的回过头。
    男人笑了起来。
    “阿芷。”
    小孩儿也跟着笑了起来，张开双手朝他扑过去，若归林的稚鸟。
    “爸爸――”
    心底的声音越来越大。
    陆芷心头忽然一疼，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
    “怎么了？”男人担忧的声音传来，陆芷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爸爸？”
    “爸爸在的。”男子朝她微微一笑，温柔而含蓄，“阿芷不要害怕。”
    陆芷无法理解快得有些不正常的心跳，盯着男人看了半晌，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
    “爸爸，你会杀了我吗？”
    男人和女人俱是一怔。
    彼时暖风拂过，带着凉意，心底的那个声音越渐明晰，带着难以形容的惊涛骇浪，在小孩儿的耳边骤然响起。
    不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