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院中人

    这是一个类似于四合院的一进院子。
    院子的前面是两间倒座房，中间是一个大约五十来平米的庭院，庭院两边是东、西厢房，后面是两个房间加堂屋。
    其中一间倒座房用作厨房和洗澡间使用，另一间倒座房则是放杂物的。
    盖起这么一间院子，可要花费不少银元。
    要不是许伯山是一名算命先生，擅长占卜，赚了不少，这院子也盖不起来。
    因为他卜卦比较灵验，而且占卜出来的事情，有把握的他才会说出来，所以来求问的人都觉得他铁口直断，字字珠玑，在清河县及周边都小有名气。
    老百姓都称呼他为“许半仙”。
    靠着这本领，因为战乱从北方逃难到清河县的他，终于在此地落了脚，后来还娶妻生子。
    这已经是很久远以前时候的事情了。
    许伯山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用筷子搅拌了下药罐里的药材，重新盖上盖子，拿起蒲扇轻轻给柴火扇风。
    只是扇着扇着，他手上的动作就停下了，直愣愣地盯着药罐，发起了呆来。
    他儿子儿媳去了东北农场，只留下年幼的孙女。
    临行前，儿媳还查出怀了身孕，他为此特地卜了一卦。
    凶。
    知道此行凶险，他不惜耗费心血，给儿子儿媳制作了平安符，以求两人此去能逢凶化吉。
    虽然他天赋点在占卜一道上，但他费了心血做的符应该能管用。
    如今，他只能一边牵挂着远在天边的亲人，一边独自悉心照顾着孙女。
    只是许伯山毕竟是个男人，照顾小孩没有女人那么细心。
    前天他孙女在院子里跑跳玩得太欢，出了满身汗水，虽然他及时给她洗澡换衣，晚上的时候他孙女还是发起了烧。
    这年月，小孩子生病很危险的，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很容易就夭折了。
    道教五术中的山医命相卜，他只学了卜术，并没有修习医术。
    所以他一发现孙女发起了高烧，赶紧抱着她去了县里的医院。
    大夫仔细检查后，开了一些中草药。
    他回来马上就把药熬煮好，倒在碗里等着凉下来好喂孙女喝下去。
    可惜孙女幼小，对苦汁般的药非常抗拒，哇哇大哭，摇着头，两只小手拼命地要推开他。
    不得已，他用大腿夹住孙女双腿，一手钳制住孙女乱动的身子，一手用勺子把药给孙女灌了下去。
    喂了几勺药，两人都满头是汗。
    孙女挣扎出来的小手还不小心把药碗给打翻了。
    看她喝了几口，哭得小脸上满是泪水，样子实在是可怜。
    许伯山心里一软，放下勺子，轻轻拍着孙女后背，好好哄了哄。
    大概是哭累了，孙女抽噎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把她抱到房间，轻柔地放到床上，给她擦了擦小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
    想到远在东北的儿子儿媳，看着眼前小脸通红的年幼孙女，不禁悲从中来。
    许伯山吸了口气，眨眨湿润的眼睛，起身放下蚊帐，还把蚊帐下角掖到席子下面。
    这样孙女就不容易掉下床了。
    收拾好地上的狼藉，他给药罐里加了碗水，生起火打算再熬半碗药出来。
    “笃、笃、笃。”
    院子本就安静，突然的敲门声让发呆的许伯山惊了下。
    他放下蒲扇，快步来到院门边。
    他并没有马上打开门，而是凑到门缝上，想透过一点点的门缝看看外面是谁。
    只是门缝实在太狭窄，他左右移动脑袋，也只能看清门外只站着一个人。
    不怪他如惊弓之鸟般行事，现在家中只剩下一个老态龙钟的他和一个年幼的孩童。
    万一有坏人想图谋不轨，那他爷孙两个真的只能束手就擒了。
    这让他养成了开门前必先问清楚是谁、来干什么的习惯。
    谢青瑶其实用神识早已看到许伯山的行为举止，不禁有点奇怪。
    她继续敲了敲门，轻声喊了句：“有人吗？”
    “谁？”
    许伯山听到陌生的年轻女子的声音，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点。
    “我叫谢青瑶，是青江大队的知青，大爷，能开下门吗，我有事想找你问问。”
    谢青瑶简单地说明来意。
    “我一个老头子，也不认识你，帮不了你什么忙，你快走吧。”
    许伯山也没细想着这么个陌生姑娘来找自己是为什么，只想尽快把她赶走得了。
    只是谢青瑶怎么会因为一言半句就放弃呢，她继续解释。
    “大爷，麻烦你开开门好吗，我真的有事情想请你帮忙，这对我很重要，关系到我的名声。”
    听她这么说，许伯山以为她是来找自己占卜的，但他已经很久不给人占卜了，以免招来祸端。
    于是他开了个缝，露出个头，看到门外站着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有点诧异。
    “小姑娘，我就一个糟老头子，真的没什么能力帮你，再说了，我早已经不干那一行了，现在我们要相信科学！”
    他左右看了看门外街道上的行人，只想着赶紧把眼前人打发走，一直站在他家门外，引人注意。
    谢青瑶也左右看了看，低声对许伯山说：“我们先进去吧，总不能在大庭广众把事情说出来。”
    许伯山打量了下眼前的姑娘，确定她没有什么危险性后，才把大门打开，侧身让她进来。
    跨进这间破败的院子，闻着满院的药味，谢青瑶打量了下这个院子后，第一个就看向靠墙的那个熬着药的小炉子。
    “大爷，你家里有病人？”
    谢青瑶虽然知道，但也不能直接说出来，于是干脆引起话题。
    许伯山关上门，转身看见谢青瑶站在庭院中，低头看着药罐。
    他抿抿唇没接话，想早点打发这姑娘走人。
    “这位谢同志，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有病人需要照顾，你有什么事就尽快说吧。”
    谢青瑶抬头仔细看了看许伯山，又用神识仔细地感应了下他，扬起一抹友善的微笑。
    “大爷，你是修道的吧？”
    这么一句，让稍稍放下戒备的许伯山差点惊得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