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风雨

    “本来会很快，可惜有人找麻烦，不过已经处理好。”
    徐顾笑着解释，若非赶时间，倒是可以顺势杀掉下面拦路之人，颇为可惜，然后道：
    “自己的女儿出嫁，你在这里等着，不会不妥吗？”
    “真以为这是一桩婚礼？鸿门宴也不过如此。”
    武夫人神情冷漠，脸色阴沉，不见丝毫喜悦，也没有多少愤怒，反倒给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徐顾不解。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看不清局势。
    叶辰似乎知晓有人在害他，但却乐在其中。
    武夫人似乎真的爱叶辰，但却在暗中筹划着什么，之前想要古剑法不假，和黄庭有交易也不假。
    以及是否有第三方势力，在操控着一切？
    之前局势的发展，还有迹可循，现在却仿佛置身云雾之中。
    不过，徐顾很快释然。
    幻境有很多，自己只经历了三个，知晓的事情有限，不知道全貌，也属实正常。
    目前来看，这幕戏也要走向尾声，将迎来结局。
    “走吧。某事在人，成事在天。”
    武夫人摇头叹息一声，“若是失败，无非重来一世，再浑浑噩噩一世。”
    后面半句话，依旧是汉语所说。
    徐顾惊骇。
    难道，这世间真的有轮回？
    而武夫人就在历经轮回？
    武夫人带着徐顾，左拐右拐，边走边道：“接下来，听我安排，不要恐惧。事已至此，已无回头路。”
    “恐惧？”徐顾惊疑。
    自己顶替的身份，此刻已经是元婴剑修。
    什么事情，能让元婴剑修恐惧？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武夫人没有解释。
    ……
    婚礼在书堂中举行。
    这书堂很是宽敞，可容纳千人，是百禄山百禄书院院长，传道之地。
    四下无学子。
    新人还未到。
    只有少数几人坐在周围，星星点点，不成规模，也不热闹。
    中央站着一位主持，中年模样，颇为邋遢，胡子稀疏，但若细看，又有些仙风道骨，看样子在书院中德高望重。
    叶辰早就已经到了，坐在一边，面色冰冷。
    他注意到动静，看见徐顾和武夫人一起走来，似早有预料，笑容灿烂道：
    “我在此处。”
    徐顾刚想走过去，却被武夫人捉住肩膀，摇头制止。
    “你就不能不来吗？”
    武夫人伤心欲绝，眼眸中含泪，已经有些哽咽，却依旧故作强硬道。
    “我女儿出嫁，我怎么能不来。”叶辰笑容中满是无奈。
    武夫人：“你若不来，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叶辰摇头：“我若不来，我便不是我。”
    武夫人：“我当初便不该嫁给你。”
    叶辰：“可你还是嫁给了我。”
    武夫人：“你永远都是这般无赖。”
    叶辰：“无赖的是这个世界。”
    武夫人：“是你不愿反抗。”
    叶辰：“我知道该反抗时，已经无法反抗。”
    武夫人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你就不能为我考虑一下？”
    叶辰：“谁为我考虑过？”
    武夫人：“我。”
    叶辰顿了一下，道：“我是叶辰，一名剑修。剑修做事就是这样，就如同当初我为了你，义无反顾的入赘武家一样。”
    武夫人：“哪怕重蹈覆辙一千次，也不愿给我一次机会？”
    叶辰叹息：“是没人给我机会。”
    武夫人闭上眼睛，转身离开。
    徐顾眉头紧皱，犹豫一瞬，跟上了武夫人。
    刚刚两人的对话。
    他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唯一知晓的就是两人都很无奈。
    似有一双大手，在操控着一切，两人无法改变。
    叶辰似乎已经认命。
    武夫人则打算放手一搏。
    ……
    最终武夫人选择了一处地方坐下。
    徐顾坐在武夫人身旁。
    武夫人和叶辰两人的争吵，声音不大，但也绝对不小，周围坐着的几人，竟没有丝毫反应。
    就连最中间站着的婚礼主持，也不曾有半分好奇。
    “给你介绍一下。”
    武夫人看徐顾的目光，落在周围的几人身上，面露不解，柔声笑道：“这位，八方风雨之一，读书人贾贤。”
    徐顾心头直跳，差点瘫软在地上。
    八方风雨？
    这可是大佬啊！
    即便是在幻境中，他也都只曾听过传说。
    传说，八方风雨一怒，天下死伤无数。
    没成想今日竟见到了真人！
    难怪，武夫人会提前打预防针，说不要恐惧。
    面对八方风雨，谁人能够不恐惧啊！
    徐顾看去，并没有看到所谓的读书人，他起初还以为中间的那个主持是风雨贾贤。
    顺着武夫人的目光，只看到了一个木讷汉子，在和旁边的几人交谈，说话时，客气到了极点，恨不得给他们端茶倒水，从头到尾一直弯着腰，颇为矮小憨厚。
    说他是八方风雨，谁信？
    只是，在注意到徐顾的目光后。
    木讷汉子回眸，身后拳意如海，沧桑古朴，刚猛无比。
    徐顾微愣。
    能明确的感受到，外面云雾在下垂，周围的天地精气流转，也近乎停滞。
    现在徐顾信了。
    可他也不该是读书人啊？
    武夫人却并未在意，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八方风雨符可通天。”
    徐顾吞咽口水。
    又一位风雨？
    这是一位光脚的中年僧人，在和桌子前一只小猴对视。
    小猴干瘦干瘦，眼睛极大，身上满是鞭痕。
    僧人慈眉善目，从怀中取出半块硬干饼，掰碎了，放在手心，喂给小猴。
    小猴着实饿惨了，闻到香味就直接扑了上去，却没有去吃碎饼，而是咬在僧人手腕，汲取血液。
    僧人无动于衷，在念诵经文。
    还没等徐顾觉得惊奇。
    武夫人又指向了角落里，一个有些疯疯癫癫的老人。
    他眉发打结，邋里邋遢，衣衫破烂，在朝着天，朝着外面的山，朝着屋内的人，朝着四周的一切，不停跪拜。
    最终嚷嚷着：“求求你，告诉我，何为剑道……”
    片刻后，他又眉开眼笑，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你们都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
    徐顾点头，在见过两尊风雨后，心理承受能力强了些许。
    虽然这老者有些疯癫和邋遢，但说他是一方风雨，也能勉强接受。
    然而，
    武夫人一句话，却直接让徐顾跳起。
    “八方风雨，季剑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