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怨灵往生

    红裙女人的变化，鹿鸣似懂非懂。
    如果换个灵界的老手来此，早就看出了端倪。
    无论哪一种灵怪，成为灵之后，首先忘记了自己是谁。
    它们只剩下本能，凭着怨念、恶念、邪念，疯狂地杀戮。
    老手们一眼就能看出来，红裙女人朱欣欣，是一只怨灵。
    这种由强烈怨念形成的灵怪，因怨念而死，也因怨念而生。
    一旦想起了自己是谁，就能恢复人性。
    “朱欣欣……朱欣欣？”
    大字型躺在地上的红裙女人，反复念叨着自己的名字。
    她神色茫然，身体剧烈颤抖着。
    “我叫朱欣欣。”
    “对，我就是朱欣欣。”
    红裙女人念叨了半天，突然抬头看着鹿鸣：“你认识我？”
    鹿鸣靠坐在沙发上，贫血之感越来越强烈，他语气有些虚弱：“我不认识你，刚才听到麦盛豪这个名字，想起了你的案例。”
    “什么案例？”朱欣欣一头雾水。
    “五年前，我还在法学院读书，当时麦盛豪的案子，轰动全国。一位老教授专门开了一堂课，剖析这个案子，我从案件资料中得知了你的名字。”鹿鸣答道。
    朱欣欣越听越糊涂了：“我听不懂，你说点我能听懂的。”
    “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麦盛豪这个人，本身是一个诈骗团伙头目。”
    “他在江湖上有一个绰号——生蚝批发商。”
    “你应该还记得他的网名：卖生蚝的老男孩。”
    “你，就是他选中的一只生蚝。”
    “像你这样的受害者，还有很多。”
    “这些年崛起的诈骗团伙，有不少能人，其中包括专业研究心理学的败类，懂得拿捏受害人的心理，抓住对方心理上的弱点进行欺诈。”
    “麦盛豪先后交往过一百多名年轻女性，遍地撒网，进行心里暗示。其中有38名女性，和你一样，稀里糊涂去了夜店帮他赚钱。”
    说到这里，鹿鸣同情地看着红裙女郎：“麦盛豪落网，正是因为你。”
    朱欣欣更像一个正常人了，对话有了逻辑：“他被抓了吗？”
    “是的，你的死亡，惊动了警方。”
    “警方顺藤摸瓜，揪出了麦盛豪这个凶手。”
    “他各种犯罪行为被查了个底朝天，判了死刑，五年前就枪毙了。”
    鹿鸣毫无隐瞒，每一句都是事实。
    同时他照顾了怨灵脆弱的玻璃心，有些难听的话没说出来。
    他之所以记得朱欣欣这个名字，只因为法学院研究那起案子的时候，有个嘴欠的同学，编了一句顺口溜：朱欣欣，猪心心，猪油蒙了心。
    想想也挺可悲的，一个诈骗犯的落网，代价是一个女孩的死亡。
    “他被枪毙啦？”朱欣欣惊喜交加。
    “是的。”鹿鸣点头。
    “他真的被枪毙了吗？”朱欣欣难以置信，好像对她来说，幸福来得太突然。
    “真的。”鹿鸣很认真地回答。
    “你不会骗我吧，你亲眼看见他死了吗？”朱欣欣还在纠结重复的问题，她只在乎一件事——确认麦盛豪到底死没死。
    “当年我毕业于西南法学院，我们学校还是有公信力的，如果麦盛豪没死，不至于把他的案子拿出来研究。麦盛豪是被公开处决的，当时有很多人去现场看了。”鹿鸣非常笃定地说道。
    “哈哈哈哈！”
    朱欣欣大笑起来，笑容相当癫狂。
    她无视了鹿鸣的存在，陷入了她自己的情绪中。
    “死得好！”
    “麦盛豪，你也有今天！”
    “哈哈，你不是骂我贱人吗，你能好到哪里去呢？”
    “王八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你的嘴脸！”
    “诈骗犯，死刑犯，你死了也是一世骂名！”
    自言自语的朱欣欣，出现了巨大变化。
    她的身体，笼罩在一层光晕中。
    当那光晕出现，扎在草人手脚的四肢银针，突然弹了出来。
    眼看四根银针飞回手中，鹿鸣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这是要爆大招了？
    鹿鸣一横心，正要再次大出血，忽然发现对方并无恶意。
    朱欣欣站立起来，满身的怨气消散了，像个乖巧的小家碧玉。
    渐渐地，光晕中的人影，越来越淡。
    鹿鸣眼睁睁看着对方淡化，感觉朱欣欣随时都会消失。
    他能看清楚的，唯有朱欣欣的眼神。
    那种眼神，对他造成了震撼。
    光晕里的朱欣欣，双眼透着一种释然。
    她好像放下了什么，带着如释重负的解脱。
    这一刻的朱欣欣，不再是怨灵，她重新做回了人。
    几秒钟之后，更加不可思议的画面出现了。
    朱欣欣的双脚，正在融化。
    并非钢铁变成铁水的那种融化，消失的双腿，化作了星星点点的白光。
    短短几秒钟，她脖子以下的身体融化了。
    只剩下一个脑袋的朱欣欣，注视着鹿鸣，露出了笑容。
    那种如释重负，透着解脱的微笑，震撼着鹿鸣的心灵。
    他脑海中那块记忆碎片又骚动起来，自己以前见过同样的笑容。
    只是他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笑容。
    笑起来的朱欣欣甜美动人，声音变得很温柔：“谢谢……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她的脑袋彻底融化。
    环绕她的光晕飞舞起来，穿梭到室外，飞往无尽的星空。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或许是另一个世界，或许是投胎转生。
    鹿鸣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他没搞懂情况，这个红裙女人不是他杀死的，到底算不算完成了第二关考验？
    答案很快揭晓了，虚拟屏幕重新浮现，闪烁着一连串文字：
    “驱灵之法，千奇百怪，万变不离其宗，自古以来分为两大流派。”
    “其一：灭灵。强行灭杀，永绝后患。”
    “其二：化灵。以德感化，助其往生。”
    “灭灵易，而化灵难。”
    “林深不见鹿，你所经历的第二关考验，名为【初心】。”
    “首次面对灵怪，你的初心，决定了你未来要走的路。”
    “恭喜你找到最佳方案，对付怨灵最好的办法，并非灭杀，而是感化。”
    看到这里，鹿鸣一阵汗颜。
    他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叫感化，扎心一针已经捅进去了一厘米，只因为当时贫血没力气了，顺便为了套出一点信息量才留了一手，没想到误打误撞成了“最佳方案”。
    这个最佳方案，又一次带来天胡开局。
    虚拟屏幕出现了天胡的提示：
    “不问缘由，灭杀怨灵，仅可获得保底奖励。”
    “若是感化怨灵，功德无量，奖励加倍。”
    “每一只怨灵，生前都是人，它们有自己的故事。”
    “你聆听了朱欣欣的故事，解开她的心结，使其自愿往生。”
    “林深不见鹿，你的第二关综合评分为：甲等。”
    “恭喜你获得甲级宝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