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此后一连七天，长孙皇后居然奇迹般的，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
    这让一干御医还有孙思邈，都十分震惊。
    一个原本被他们判了死刑的患者，吃了蜀王的续命仙药之后，居然神奇地延长了七天的性命。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只不过，这样却是苦了李愔。
    作为皇子，皇后病危，李愔必须要衣不解带地陪侍在左右。
    当然了，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还有李恪等一干留在长安的皇子，都在其列。
    但是，长孙皇后是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还有李治的亲娘。
    他们侍奉是应该的。
    而对兄长李恪来说，这点苦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唯有对李愔来说，七天时间啊，衣不解带，晚上都睡不好。
    洗漱都是胡乱洗上几下了事，更不用说沐浴更衣了。
    这七天时间，李愔都开始后悔了。
    其实，注射白蛋白也只是能吊几天命而已。
    对长孙皇后的病情，并没有多少治疗的作用。
    多活几天，少活几天，没有本质差别。
    倒是他自己，因为这个，遭了七天罪。
    到了第八天，长孙皇后居然意外的恢复了。
    先是从昏迷中清醒过来，震动了所有人。
    然后，居然自己起身下床，行动间，虽然依旧虚弱。
    但是精神很好，简直像个正常人。
    李世民又惊又喜，还以为是李愔给皇后吃的续命仙药起作用了。
    虽然李愔一再强调，这个续命仙药，仅仅只能续几天命罢了。
    并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但是李世民也知道，李愔这小子，虽然有时候很张狂。
    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又是很低调的，一般不会把话说的太满。
    他只所以贬低续命仙药的威力，估计怕是出现万一的情况。
    李世民当时便将李愔还有孙思邈叫在一旁。
    李世民先对李愔问道：“愔儿，你说实话，这是不是你给皇后服用的续命仙药的作用？”
    李愔轻轻摇头说道：“父皇，续命仙药，真的只是能延续几天生命而已。并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如果能起死回生的话，哪就是仙丹了。”
    李世民兀自不肯相信，忍不住满脸希翼地看向孙思邈问道：“孙道长，你来说。”
    孙思邈叹息道：“陛下，以贫道看来，皇后这是回光返照，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请陛下好好珍惜。”
    听到此言，李世民的脸色，一下子黯淡起来。
    其实他心里，未尝不知道这一点。
    但是总要等李愔和孙思邈先后否认之后，他才肯相信。
    李世民长长叹息一声，并未说话，而是起身走向内室，去陪长孙皇后去了。
    没了顿饭功夫，李世民走了出来，将李承乾、李泰还有李治兄弟三人，叫了进去。
    长孙皇后想必也清楚自己的状况，这是在交代后事了。
    顿饭功夫之后，这兄弟三人，满面泪痕地走出。
    然后，单独将李愔自己叫了进去。
    这个举动，让李愔深感诧异。
    这有点不科学啊。
    此时，长孙皇后只见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接下来，难道不是应该见自己的兄长长孙无忌吗？
    现在叫我进去是啥意思？
    再者说，他上面，还有一个兄长李恪呢。
    并没有他们兄弟两人同时叫进去，而是单独叫他自己进去，这倒是让李愔有些纳闷起来。
    李愔抬脚走入内室，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见到李愔，长孙皇后脸上含笑，虚弱地说道：“愔儿，你来了，快，坐下说话。”
    “我听皇帝说了，这一次，多亏了你的延寿仙药。才让我延寿了这八天的时间。”
    “我一直对你，也算不上关照，最后倒是生受了你这份大礼。倒是让我深感不安。”
    李愔连忙说道：“母后对儿臣恩重如山，母后这么说，倒是让儿臣惶恐的无地自容了。”
    长孙皇后不由说道：“愔儿，你是个好孩子。”
    沉默了半晌，长孙皇后继续说道：“我时间不多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在临终之前，我想求愔儿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答应。”
    皇后居然求我？
    有什么事情，是皇帝还有她兄长长孙无忌还有太子、魏王李泰和李治他们做不到的。
    而来求自己一个外人？
    本能的，李愔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坑。
    但是面对一个将死之人，李愔也不好意思断然拒绝。
    只好含蓄地说道：“母后用这个求字，倒是让儿臣惶恐。有什么事情，母后只管吩咐。”
    “只要是儿臣能够做到的，儿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长孙皇后不由说道：“愔儿，他日你若登临大宝，恳请你看在我的份儿上，将我三个儿子，远远驱逐出去，切莫赶尽杀绝。”
    “毕竟，你们是兄弟！临终之前，我放心不下的，唯有这一件事情，请愔儿一定答允。”
    说罢，长孙皇后，居然站起身来，向着李愔深深躬身下去。
    李愔不由被唬了一跳，连忙起身躲避。
    同时用手虚扶。
    等长孙皇后直起身来，李愔才惶恐地说道：“母后，有太子大哥在，儿臣焉敢有如此不臣之心？实在是折煞儿臣了！”
    虽然有太子在，不过他们李家，从李世民开始，就有这种传统。
    长孙皇后临终之前会有这种想法，其实李愔倒是并不意外。
    只不过，李愔并没有想走这条路而已。
    当皇帝很累的，尤其是当大唐的皇帝。
    而现在，他拥有大片大片的领地，比大唐都要大不知几倍。
    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会对皇位有非分之想呢？
    长孙皇后不由对李愔说道：“愔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但是，乾儿性格顽劣。有我在，还能约束他一下。一旦离了我的管束，他，怕是要闯下祸事啊！”
    “还有李泰和李治，这两人志大才疏，难堪大用。最终陛下还是会选择愔儿你啊。”
    “你们都是兄弟，我真的希望，纵然你登临大宝，也能大度地放他们一条生路。”
    夺嫡路上，是充满残忍和血腥的。
    皇家无亲情。
    如果李愔将来真的做了皇帝，谁都不敢保证，他一定不会向自己的兄弟，高举起屠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