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站队

    黑暗中。
    隐隐有女子焦虑不安的声音传来。
    “青玉院走水，要不要叫醒小姐，毕竟是夫人在世时曾经住过的院子。”
    夏竹。
    怎么会是夏竹？
    她现在不是应该已经进了皇宫，把证据交给燕迟云了吗，而且整个姜府早就在两次大火中化为了废墟，更何况一个青玉院了。
    姜听瑶迷迷糊糊间。
    另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睡你的就是，管那么多呢，反正又烧不到咱们院子里来，回头小姐醒了不高兴，别怪我不帮你说话。”
    谁在说话？
    她听着无比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这点疑惑打消了脑海里的困意，苦思冥想后，突然想了起来，与此同时，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夏桃！”
    外面立刻响起回应声。
    层层叠叠的帷幕被掀开挂好，走进来两个提着灯笼的少女，前面那个杏眼桃腮，一身粉衣的，不是夏桃又是谁？
    她太过惊讶。
    以至于呆愣当场，久久说不出话来。
    幸好现在三更半夜的，屋里的光线也十分黯淡，两人只当她被吵醒了，一时还没反过困来，站在床边，一五一十把青玉院走水的事说了。
    “青玉院走水。”
    姜听瑶喃喃重复了一句。
    又目光复杂的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忽然灵光乍现，想到了什么似的，匆匆忙忙穿上鞋，连外衫也顾不上披，冲到铜镜面前，凑上前去仔细看。
    铜镜里。
    少女一袭中衣，青丝如瀑，昏暗的光线里，英气灵动的五官模糊化，显出几分沉稳内敛的气势来，眉心中间有一道划伤的疤痕，被她用花黄帖住。
    但这分明是自己十五岁时发生的事。
    五年前！
    她回到了五年前！
    汹涌如海的记忆纷至沓来，姜听瑶却在一瞬间恢复了镇定，神色如常的转过头去，对夏桃吩咐道：“你去厢房把我那点蓝披风拿来，我要去青玉院看看。”
    “是。”
    这是件轻松又得脸的差事。
    夏桃虽然奇怪她突然照镜子的举动，但也没有多想，高高兴兴的往厢房走去。
    等她离开后。
    “夏竹，快去慕府求救，见了慕大人，你就这样跟他说……”
    姜听瑶三步并两步的越到夏竹面前。
    语气严肃的耳语一番后。
    将她一推，询问道：“记住了没有，还不快去？”
    “奴婢记住了。”
    夏竹比不上夏桃伶俐，忠心却胜过她百倍，又是一等一的听话，这会儿撒丫子往外跑，背影很快消失在了院子里。
    夏桃回来后。
    姜听瑶已经穿上外衣，接过披风，干脆利落的披好后，也不与她说一句话，匆匆往青玉院的方向赶去。
    到了地方。
    火势烧的正盛，浓烟滚滚，四面浇去的一桶桶水，不过是杯水车薪，瞬间被火舌舔走，除了她以外，柳姨娘、孙管家，还有弟弟姜珩辰都在。
    “爹，爹！”
    姜珩辰不过五岁之龄。
    哭得鼻涕眼泪抹在一起，也不知道危险，若不是被书童死死拦住，看架势，是要往火海里冲，见到姜听瑶赶来，像是看到了依靠一样。
    冲进她怀里。
    哭嚎道：“姐姐，爹还在里面呢，爹要被火烧死了，快叫他们想办法呀！”
    “谁跟你说爹在里面？”
    姜听瑶反问。
    这一问把姜珩辰问住了，下意识的往柳姨娘的方向看去，姜听瑶随着他目光的方向转去，正好与柳姨娘对视上。
    青玉院大火。
    不过是一切的开始。
    才嫁进姜家几个月的柳琴儿，心理素质并不像五年后一样好，目光闪烁了几下，才有些心虚的回道：“老爷从我的院子离开前，说要来青玉院转转，所以我才跟珩辰说——”
    “大小姐。”
    孙管家突然上前两步。
    将柳姨娘挡在了自己身后，直直对上姜听瑶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说道：“现在火势正大，救人要紧，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您还是别问了。”
    他是父亲那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少年时经历与柳姨娘相同，荒年吃不上饭，家里人都饿死后，撑着一口气爬到姜府，求她父亲收留，父亲见他还算聪明，手把手教起，从账房慢慢做到了管家的位置。
    难得的两次发善心。
    结果却招来了两匹白眼狼。
    孙管家与她父亲年龄相当，心智成熟，恐怕早就算计好了，自己这个当大小姐的只懂琴棋书画，珩辰更还是个奶娃娃。
    父亲一死。
    他这个当管家的岂不就是只手遮天？
    狼子野心几乎不加掩饰了。
    姜珩辰年龄虽小，却也懂得看眼色，瞧出气氛不对，乖巧的让姜听瑶抱着，头趴在她的颈窝里，默默无语的流泪。
    院子烧干净后。
    火势终于有转小的样子，等到天明，断壁残垣凉透后，便能叫下人进去翻找尸体了。
    孙管家有条不紊的指挥完下人后。
    又转过头来，看向姐弟俩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还有九分扬眉吐气的恶意，对着夏桃吩咐道：“把大小姐和二少爷都送回房，这里的事情，全部由我处理。”
    “啊？”
    夏桃茫然的抬头。
    不明白这么多下人中，怎么会突然指使她，不过她脑子向来活跃，只稍微一转，便立刻反应过来——
    孙管家在给她站队的机会！
    老爷已死，姜家富贾一方的生意却还得做，二少爷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大小姐更只是一个女子，能继续维持姜府的，自然只剩下一个孙管家。
    她是得了赏识。
    选择哪一条路就看自己了。
    夏桃纠结的同时。
    姜听瑶抱着弟弟也在看她，前世，孙管家说了同样的话，不过那时夏竹也在，立刻驳斥了回去，她也没有机会得知夏桃的选贼。
    而现在——
    到底是后来才会为了爱情背叛主子，还是其实和孙管家、柳姨娘一样，早就生有异心，马上就能够见分晓了。
    最终。
    “小姐，您还是和少爷先回去吧。”
    夏桃选择了站队孙管家。
    话音未落。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忽然由远及近传来，夏竹一脸焦急的走在众人前面，看到姜听瑶后，立刻跑了过来：“小姐，我将慕大人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