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李舒含眸光低下，只冷冷说道：“本宫已经不喜欢吃糖酥饼了。”
    苏卿臣听罢，有些不知所措，拿着糖酥饼的手不知道是该收回来，还是继续递到李舒含的跟前。
    “人是会变的，人心难料，更何况只是一时的口欲？”李舒含突然开口说话，话语里带着些不明所以的深意，“东西旧了就该扔，不爱吃的食物亦是如此。”
    李舒含突然伸手拍掉了苏卿臣手里的糖酥饼，糖酥饼从马车滚落掉在地上。李舒含拉下了马车帘布，吩咐继续驾马车回去。
    苏卿臣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糖酥饼，伸手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土，苦笑着自言自语，“可是我还爱啊。”
    公主府。
    今年的雨水多，李舒含从宫里回来没多久，天又下起了雨，李舒含坐在院子里，眼睛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烟雨蒙蒙。
    吴嬷嬷怕她着凉，从屋里拿了件披风出来，轻轻给她披上，怕打扰了她，可李舒含呆呆地望着雨，丝毫没有被打扰的意思，甚至没有回头看吴嬷嬷一眼。
    “公主殿下看什么这般入神？”吴嬷嬷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还是那个院子，什么也没有。
    李舒含回神过来，却说道：“本宫在看天，吴嬷嬷，你瞧，这昭宁国的天又要变了。”
    李舒含话里有话，吴嬷嬷忽然想起了前几日京城里出的一件事，皇帝下令收归兵权，惹得诸位将军王爷不满，以前个个手底下都有兵马，虽然不足以成气候，也能割据一方自保，皇帝一呼百应，他们照样效忠皇帝。
    可是皇帝现在要收走兵权，无疑是夺他们的性命，少了兵权在手，谁心里边都不会安心，叶白原本打算上皇宫大闹一场，却被李舒含拦下了，在李舒含的劝说下，叶白乖乖交出的兵权，当然，李舒含给叶白的保证是皇帝绝对不会动叶家半分，否则她李舒含也不会轻易放过皇帝。
    可除了西南大军之外，其他大军都驻扎在外，迟迟不肯回城，与其说是不肯，不如说是铁定不会回来，这事反而就麻烦了，越拖越闹得是人心惶惶。他们若是回来了，必定要白白献上兵权，若是不回来，那就是违抗圣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诸侯王都翘首以待，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李景那边与斛论余，这两帮一个是李景部下，另外一边是苏卿臣的部下，严格来说，也有一半听命于她李舒含，大家都想知道他们的态度。
    李舒含代苏卿臣出面，却也没有交出兵权，也没有抗旨说是不交，总之模棱两可，不能进退，反观李景那边，作为拥兵最多的他来说，李景的态度显得尤其重要，然而在这个时候，李景却还在街上瞎逛，所寻找的皆是一个女人，李舒含想着怕是找秦雨容。
    这事越拖越久，这都半个月了，眼看着离皇帝给的期间将至，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如今，李舒含借观雨说出了这句话，吴嬷嬷心想着怕是公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不知道公主会如何去做。
    李舒含坐了许久，此时，耳边传来了脚步声，李舒含抬眼看过去，苏卿臣正朝着她走来，他今日换了身玄色衣裳，依旧带着那个铁面具，面具下面一双狼眼双目直直地望向她这边，李舒含不停打量着他。
    “天凉，公主殿下还是回屋歇着吧。”苏卿臣停在了李舒含的面前，微笑对她说着。
    李舒含轻轻抬起了下巴，缓缓起身，竟然真的听他的话，只是此时，李舒含抬手出来，吴嬷嬷正准备过去扶她，却不想苏卿臣快吴嬷嬷一步，先去扶住了她的手。
    李舒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转身回了房间。
    可吴嬷嬷却震惊了，公主从来都是习惯让她服侍的，即便没有她，李舒含也不会让外男碰她的手，可刚才十五那么胆大，李舒含竟然也默许了。
    吴嬷嬷皱了皱眉头，她总觉得这个十五不简单，但是死士他们都是找的底子最干净的，十五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吴嬷嬷又不禁想到，难道李舒含当真会对一个手下动心？
    吴嬷嬷甩了甩头，很快便否认了这个想法，李舒含的心思她最清楚不过了，李舒含虽然恨苏卿臣，也心里也只有苏卿臣，即便二人此生都没有可能了，李舒含也不会去接受别人。
    她若是肯放过自己，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样神伤的下场。李舒含回了屋子不久，方晋晚便来了，方晋晚踏进屋子时，瞟了一眼李舒含身边的苏卿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快。
    可李舒含却十分淡然，只是问道：“如何了？”
    方晋晚抱手行礼，说道：“公主殿下，皇上今日召诸侯王进宫赴宴了。”
    李舒含嘴角微动，她没有想到李成这次铁了心要收回兵权，她不知道李成哪里来的底气敢与诸侯王作对，但是她也没说些什么，毕竟这次她已经和李成开赌，无论输赢，她此刻都不该去插手，她也想知道皇帝究竟有没有长大。
    李舒含冷笑着问道：“晋晚，你猜今晚皇帝与诸侯王谁会赢？”
    李舒含虽然脸上带着笑，却笑意全无，反而满满是嘲讽，眼神里尽是轻蔑之意。
    “这......”方晋晚顿了一下，其实此事他也说不清楚，无论是哪一方赢，今晚怕都是一场硬战，方晋晚只是想不同李舒含为什么这般淡然，今晚被诸侯王威逼的人可是皇帝，她的胞弟，按理，李舒含应该担心着急才对。
    李舒含目光冷冷，又扬首问道：“怎么？不敢说？”
    方晋晚沉默了片刻，才敢抬头与她对视，只低语说道：“无论是哪一方赢，晋晚以为，于公主而言，都是输。”
    因为今晚叶白大将军也进宫了，叶白与李舒含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小皇帝这是摆明了要跟李舒含撕破脸面，连她的人也敢拿来祭刀。
    李舒含冷笑了一声，挥手让他出去。
    方晋晚顿了顿，他知道自己今日惹李舒含不快了，因为皇帝这件事他办砸了，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无辜，一边是李舒含，一边是李舒含的胞弟皇帝，他敢倾向于谁？
    方晋晚无奈只好退了出去。
    “十五。”李舒含突然唤着苏卿臣，却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苏卿臣愣了一下，才走到她面前回话。
    李舒含又问道：“能喝酒吗？”
    苏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