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夫人，早上好（六十四）

    一样是照片，还有一样，是一条银质项链。
    那条项链看起来算不上多名贵，还有点旧，可吴启玉却在看到那条项链的瞬间就睁大了眼睛。
    那是长离的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几乎从不离身，可后来却送给了姜青雨。
    他呆呆的接过，看了眼项链后，又看向了手上的照片。
    照片上，面容沧桑的女人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即使岁月擦过，也不难看出里面的女人和现在的黎姜很像。
    吴启玉脑中的记忆渐渐清晰了起来，认出了照片上的女人就是姜青雨。
    他抬头怔怔的看着黎姜，越看越觉得眼熟。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你真的是……”吴启玉哽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黎姜点了点头。
    “虽然无法用科学证明，但我的确是他们的孩子。”
    其实，黎姜当初并没有急着和萧运筹相认，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没办法证明自己是萧家的孩子，就连现在的照片和项链，都是她让银河伪造的，但项链的背景含义却是真的，也被萧长离送给了姜青雨，只不过早就随着姜青雨的尸体一起被埋在了异国他乡。
    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三人迅速收起所有的情绪，走到了医生面前。
    吴启玉红着眼眶紧张的问道：“情况怎么样，医生？”
    医生摇摇头：“进去看看吧，老爷子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吴启玉瞳孔一震，往后踉跄了下身体。
    怎么会这么快……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老爷子前面走，没想到最后要面临离别的竟然是他。
    也罢，也罢，这样老爷子也能早点去见长离那孩子，省的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间受苦。
    “你们也进去看看吧。”他冲身后的黎姜和宋极宴叹了一句，然后佝着腰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抢救室。
    黎姜望着那敞开的门，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人世间生老病死是常态，可有的人能想开，有的人却想不开。
    宋极宴牵住她的手，说：“我们进去吧。”
    黎姜嗯了一声。
    两人跟在吴启玉身后，走进了抢救室。
    病床上的老人早就失去了之前和他们聊天时的风姿勃发，苍老如枯木，没有半分生气。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守在跟前的吴启玉，用尽所有的力气笑了一下。
    “老吴，你不知道，我刚刚梦见长离了。”萧运筹很激动，一直攥着吴启玉的手。
    “他告诉我，他在这世上确实留有一个孩子，而且就在我身边，老吴啊，你帮我找找她，找找她，无论那孩子是怎样的人，都要顾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听到萧运筹越来越弱的声音，吴启玉急忙把黎姜拉了过来：“不用找了，那孩子就在这，您仔细看看，看看她和长离像不像。”
    萧运筹本来都想睡了，听见这话，心头猛地一跳，立刻强撑着看了过来。
    床跟前的确站了个女孩，而且他也认识，“黎姜小友……”
    他的眼里出现了几分茫然，扭头又看向了吴启玉，想求证他刚才说的话是否真实。
    这时，黎姜蹲在病床前握住了他的手，“对不起，之前没和您说，但我的母亲的确是姜青雨。”
    吴启玉也把那条项链拿给了萧运筹，他看了好久，发现的确是亡妻的项链。
    萧运筹慢慢红了眼眶，连连说了几个好字。
    对于这件事，他并没有过多的怀疑，甚至觉得，本来就应该如此，黎姜本来就该是萧家的孩子。
    第一次见到她时，他便觉得亲切，心生欢喜。
    “能在临走前见上你一面，爷爷也就没有遗憾了。”
    他颤抖的抬起手，摸了摸黎姜的头发。
    看着老人慈祥的笑容，黎姜有些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向来不是看重感情的人，也从未有和亲人相处过的经验。
    这时，宋极宴走过来，搂住了她的肩膀，黎姜的心瞬间就定了下来，她扬了扬唇，沉声道：“放心吧，爷爷，我会过的很好。”
    萧运筹也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宋极宴，他笑着点了点头：“放心，我放心。”
    老人眼眶里渐渐有了湿润，黎姜想了许久，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爷爷，我知道父亲已经不在了，我想去他的墓地看看。”
    这件事就算黎姜不主动提，萧运筹也是要说的，对于少女早就知道萧长离离开的事，他并没有过多惊讶，毕竟有宋极宴在，他想查什么都能查出来。
    “应该的，回头我让老吴带你过去。”
    黎姜和宋极宴在病房里陪了萧运筹整整一下午，期间，吴启玉把老爷子身边所有的亲信都喊了过来，并当着所有的人面介绍黎姜，说她是萧长离的女儿。
    众人虽有疑惑，但碍于眼前的情况并未多言。
    晚上七点五十三分，萧运筹彻底合上了双眼，病房里哭声一片，个个都红着眼眶。
    老爷子的葬礼定在了一周后，黎姜作为他唯一的亲人出席了葬礼。
    前来吊唁的人很多，除了老爷子以前的部下和好友，还有顾山重，以及宋极宴的爷爷宋长远。
    这也是黎姜第一次见宋长远。
    和萧运筹不同，他长了一张很凶的脸，表情也是冷冷的没什么温度，看见黎姜和宋极宴在一起时，他的目光多停留了几秒，然后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葬礼结束后，吴启玉带着黎姜去了萧长离的墓前，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所以碑上并没有写名字，只刻下了萧长离的出生年月。
    黎姜把花放到了碑前，然后拿出打火机，当着他的面烧掉了姜青雨留下的那封信。
    空气有些凉，吹起了细细的风，不是很冷，但钻进衣服里却也如刀子般刺骨。
    “她的忏悔你应该看到了，原不原谅都由你，下辈子还想不想见她，也都随你。”
    少女的声音有些沉，宋极宴走上前，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走吧，起风了。”
    他们慢慢转身离开了墓地。
    周围阵阵萧瑟，唯独两人的身影，坚定挺拔，不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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