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收徒

    经过连续几天混乱复杂的工作，如今终于顺利开工。
    第一天，大家手忙脚乱，磕磕碰碰的，但总算都被杨文摆平了。
    此刻杨文回到家中，瘫靠在竹椅上不想动弹。
    心说：这具身体，怪不得她要说我没力气，还是得练，要是有跑步机就好了。
    郑红梅收拾妥当，拿着一把蒲扇，也坐在树下的小方桌旁。
    “好热。”
    杨文瞥了一眼她，说道：“是呀，开始入夏，只会越来越热。”
    “要不把竹床抬出来吧，晚上可以躺在树下乘凉。”
    “嗯，明天，今天累了。”
    。。。。。。
    杨武和王金枝慢慢悠悠地一步步走回家。
    刚回到家里，就被孙水莲叫着一起去捉鸡。
    那个年代，家里面养几只鸡都当大爷供着，要仰仗着鸡大爷下蛋，贴补生计。
    听说家里的鸡跑了，杨武和王金枝也急了。
    “咋回事儿？鸡好好的圈在里面，而且都剪了毛，怎么还能跑了呢？”
    王金枝急的一肚子火，说：“你问我，我咋知道！”
    坐在里面编蒲扇的杨大海一直沉默地埋头做事。
    抱着孙子的孙水莲说道：“别吵了，你爸几乎都捉回来了，只剩一只，刚才看到往山上跑了，天快黑了，你们赶紧去捉回来，天黑了万一被偷走了。”
    王金枝烦躁地跺了一下脚：“你说这一天都是些什么事儿呀！竹编坊开工，好好的一个开工仪式，我说请锣鼓队热闹一下，你哥又不肯请。
    人家张叔和李叔都来了，看见我们连一串炮仗都不舍得放，会怎么想咱？那全村的乡亲们会怎么想？”
    杨武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我们现在说鸡的事儿，你怎么又扯到这个事情上了。”
    “怎么？我去忙进忙出，干了一天的免费杂工，还不能让我说说？”
    “别说了，赶紧走吧！等会儿鸡被人偷了。”
    。。。。。。
    “想知道，就叫师傅！”杨文翘着二郎腿，抖着脚。
    “我就问你个问题，又不是学手艺，叫什么师傅？”
    “解惑和传授经验本质是一样的。”杨文表情淡淡，语气中带着
    郑红梅转过头去：“哼！爱说不说！”
    僵持了一会儿，郑红梅放低了声音。
    “师傅”
    “嗯？说什么？”杨文手掌贴耳。
    郑红梅没办法，放大了音量：“师傅！”
    “哎！”杨文咧着嘴，看着郑红梅羞红的脸，他的心里，浮出一丝瘙痒。
    “我饿了，我要吃面。”
    “你刚才不是说不想吃吗？我都吃完了！”
    郑红梅觉得杨文现在是越来越会来事儿了。
    杨文噘着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你说完我就去给你煮。”
    杨文摸着肚子：“太饿了，没力气说。”
    郑红梅无奈“等着，我去煮。”
    “记得加两个鸡蛋。”
    “没有鸡蛋！”
    “之前妈下来的时候，不是拿了一篮子鸡蛋，看着得有20个吧！再说了，你拜师总得拿出点诚意吧！”杨文据理力争。
    “那我自愿拜师的吗？那不是你硬要收我吗？”
    “我不管，师傅叫出了口，你以后就是我徒弟。”
    郑红梅没说话，转身进屋。
    “多放点辣椒！”
    看着杨文把碗底的汤汁都喝完，郑红梅才开口说话。
    “现在，可以说了吧？”
    杨文打了一个饱嗝，将一只手肘撑于桌上，对郑红梅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郑红梅身体微倾，认真地等待着“师傅”为她解惑。
    “其实很简单，我和杨武第一次去张叔家被拒之后，我就想，为什么？”
    “这个问题，上次爸过来的时候说过。说是张叔他们年纪大了，以前又是在生产队里上工，现在好不容易解放了，不想再被束缚。”
    杨文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爸说的没错，张叔李叔这些老篾匠，在生产队里干了一辈子，当然不想再被人管着，况且我们的地址还选在原生产队。”
    “嗯，可是他们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过来呢？你昨天出去了一天，是不是去找他们了。”
    “是去找他们，但也用不了一天，另外还做了点其他的事。”
    杨文接着说：“我找到他们，告诉他们来我的竹编坊，他们绝不会受到束缚，失去自由，任何时候，只要他想走，马上可以走。”
    “啊？”郑红梅惊讶。
    杨文看了一眼郑红梅的表情，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走的。”
    “哦，你是骗他们的？”郑红梅恍然大悟。
    “不，我没有骗他们，是真的，他们可以随时离开。”
    郑红梅只觉得自己越听越糊涂：“那你。。。”
    杨文微眯着眼，目视前方。
    “我会让他们不想走。”
    郑红梅听得来劲，问道：“你要怎么让他们不想走？”
    杨文的唇角上扬：“办法有很多，为师日后再教你。总之，你要记住一句话——留人不如留心。”
    “留人不如留心。”郑红梅重复着这句话“这句话说的太好了，只有让他们真心想留下来，才算是真正留住了他们！”
    “不过。。。”杨文微眯着眼，凝视前方。
    “不过什么？”
    “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杨文说道。
    “什么问题？”郑红梅追问。
    “像张叔李叔这样的老篾匠，手艺精湛，就算不来我们作坊，靠着自己的名气，也有做不完的活。
    不管是接活还是时间上，都有绝对的自由。就算我承诺他们随时可以走，也和他们自己接活有点差距。
    他们怎么就因为我的一句承诺就答应了呢？”
    经杨文这么一分析，郑红梅也若有所思。
    “也许，他们觉得在家太无聊了，来作坊里跟大家一起热闹！哎呀！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了，总之他们答应了，就是好事，你只要后面能留住他们就行了。”
    “嗯，对！”杨文微笑。
    片刻后，她轻笑：“虽然不知道你要用什么办法留住他们的心，但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杨文一怔，心中的某一块干涸的土地，瞬间得到了雨水的滋润。
    “我相信你”四个字，就在那一瞬间，冲破耳膜，直达心底，化作丝丝细雨，一点一点滋润着他的心田。
    “谢谢，你能相信我。”杨文的语气无比诚挚。
    对方微笑“就光谢呀？不表示表示？”
    “作为答谢，再告诉你一个绝密。”
    郑红梅一听是绝密，抵制不住内心八卦的瘾，俯耳过去。
    “刚才那句《留人不如留心》是出自杨哥江湖手册里的话。”
    “杨哥江湖手册。是一本有名的书？”郑红梅好奇的问道。
    杨文点头。
    “那这个叫杨哥的人也太厉害了！说出的话都这么有水平！如果能让我遇见他，我一定要向他好好讨教！”
    说着她拿起桌上被杨文吃的很干净的碗，转身进屋。
    看着她的背影，听着她碎碎念的话，杨文的笑容完全挂在了脸上。
    他露出一口的大白牙，两边的嘴角弯出恰好的弧线，抬头看着满树已经微红的桃子。
    将一把大蒲扇盖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