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万人坑

    喝了一口这令秦雨蒙精神崩溃的药剂之后，林明的意识又跌回深渊之中，如同秦雨蒙所说，一直在深渊中往下坠去。
    如果有地狱的话，应该不止十八层。
    林明最近一直没有时间回深渊看看，那里好像存在着无尽时间，而最近他又很忙，总觉得可以忙完这段时间再说。
    去林辉的小屋里喝杯茶，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发自内心感到愉快的事情。
    在最深的谷底，站着一个陌生的青年人。
    秦雨蒙低头跪坐在他面前，忏悔着自己的罪过：“我也不想伤害他们，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做，死的就是我自己……”
    ‘测试。’林明用心音吐出两个字，好奇它会被翻译成什么东西。
    青年露出无语的表情，而林明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他自己的表情，一眼看过去就像照镜子一样。
    “她怎么了？”林明走上前去，发现前方有一个深坑，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处，里面堆满了断臂残肢。
    要说这种情形要达到令林明恐惧的程度，似乎还差的远。
    “你居然会来。”青年笑了笑，注视着悬崖下方。
    “本来是出于好奇，但现在发现还要捞人。”林明看了看秦雨蒙。
    “看来不是敌人啊。”青年笑了笑，“这个人意外的弱小，光是这里的离散信息，就已经将其精神摧毁，根本无需我出手。”
    “离散信息？怨气？”林明顺着青年的视线看去，悬崖之下，无边枯骨，一望无际，看不到一丝腐烂的迹象。
    “一些尚未平复下来的信息弦，确实可以称之为‘怨气’。因为这些信息弦，仍然处于人类意识的频段上，所以有相似频率的人都容易被其影响。放到声学上来类比，就是‘共振’。”青年解释道。
    “意思是，这里埋了很多罪犯？所以她的悔恨情绪刚好和这些罪犯的情绪共振？”林明看向下方。
    林明对信息流几乎毫无感应，因此只能看到光秃秃的万人坑，看不到在其上方升腾的“怨气”。
    秦雨蒙站起身，像是着魔一般向着悬崖边走去，口中喃喃地重复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林明走到她背后，低声说道：“想起来了吗？想起来了就回去吧。”
    现在一心想要记起的东西，也许正是当初一心想要忘记的东西。
    秦雨蒙的脚步滞了滞，看向天空：“人一旦犯了罪，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青年说道：“这地方完美契合了她对自我忏悔的想象。不是我不放过她，是她自己沉迷于这种情绪之中。”
    林明点头道：“那就让她自己去想通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帮人治疗心理创伤，那是心理咨询师做的事情，甚至是格洛塔的业务范围，但不在林明的能力范围之内。
    更何况，他和秦雨蒙的交情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再走十里，也是同样的景象。”青年迈开脚步，走到悬崖上方，凌空站到空中，林明也走过去跟上。
    在这深渊里，可以放开灵能感知，可以看到青年的身上并没有灵能连线。
    正如秦雨蒙所说，他是一个死人。
    林明认为他是钥匙串上那些“渡劫失败”的诸多前世之一，但查不到关于他的资料，至少不是公国人。
    林明向下看到：“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防火墙。如果有人对我进行深度追溯的话，第一个到达的地点就是这里。如果灵能连接是一根线，那么当初将它从意识的彼岸连接到生命上时，可以经过刻意的穿针引线，将它连接向深渊的各处。
    “这样，有人在想要通过灵能连接回溯本源信息的时候，将不得不经过这些地方。这些地方对信息的干扰极强，很容易跟丢，也很难穿过这些区域。”青年如此说道。
    “意识的彼岸？本源信息？”林明又获得了一些新的概念。
    “每个人都可以回溯自己的本源信息，前提是灵能强度足够走完深渊里的漫长旅程，到达意识的彼岸。如果精神不够强韧，在这途中极其容易迷失。而且，深渊里还有一些‘小鬼’存在，它们喜欢吸食人的精神力。”青年说道。
    “所以这里是深渊里的原生态风景吗？这些人为什么不会继续分解了？在上层的时候，人是很容易融化的。”林明指了指上方，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从上方跌落下来。
    “没有源头活水，循环系统中断，分解也就会出现问题。这里是一个信息垃圾场，无法继续循环的信息都堆积在这里。如果循环中止，宇宙中的信息将会越来越少，直至整个宇宙都变为废墟。”青年解释了他所认为的世界末日形成的原因。
    “没有办法进行垃圾回收吗？”林明向下飘去。
    他飘到悬崖底部，拿起一截断手，试图进行分解，发现它比钻石还要坚硬，分解不动。
    突然林明心中有些后怕：“分解才是重生的正确方式，那么我为什么还有分身存在，我阻止林辉的尸体分解，是不是阻碍了他重生？”
    “林辉……是谁？”青年问道。
    “神，谕，辉，明。”林明说道。
    “哦，是他啊。我和他不熟。”青年摇头，“不过‘谕’我倒是认识，她也算是个有识之士。”
    “‘神’呢？”林明问。
    “起这个名字你就知道他是个老中二了……”青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好吧，你又是什么年代的人？”林明站到他旁边。
    “舍一人而救全世，你救吗？”青年却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
    “如果舍的是我自己，我没什么意见，毕竟我挂念不多。如果舍的是其他人，我不同意，因为这是道德绑架。”林明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好一个挂念不多。”青年笑道，“轮回之意，断七情，绝六欲，除五蕴，四大皆空，全知无觉，寂灭涅盘。
    “你所谓的挂念不多，不过是在轮回路上，把挂念都斩掉了而已。
    “如此方能返璞归真，最终到达彼岸……
    “而我，就是被你斩掉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