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同学小A（二）

    “A，你现在就做这个吗？”我帮他收拾着摊子上的女士内衣，我记得高中的时候A最喜欢的就是偷看女生宿舍晒在晾衣绳上的内衣，现在估计已经看的够够的了。
    “唉，现在失业了呀，只能摆摆地摊，过年我都没脸回去，愁人啊！”A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冲着远处的大厦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低头打了一些字，随后把手机装到兜里，将装好的衣物抱起来，准备绑到自行车后座上。
    “嗡！”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划开手机的屏幕锁，一则QQ空间的提示消息，我顺手打开。
    “今夜的基南好美，朋友特地从美国前来看我，但愿他能适应基南的五星级酒店。”底下的配图是A刚拍的基南贵和皇冠酒店。
    我有些想笑，但是又有些心酸。
    “龙，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A将后座的衣服勒紧，使劲拍了几下，双手搭在自行车的车把上，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我尴尬的笑了笑，拖着行李箱跟在他后面。
    A把我带到他租住的房子里，房子在山大附属医院的对面，一条泥泞的胡同，典型的城中村，A领我来到一间破旧的平房跟前。
    推开房门，一股发霉的气味传了过来，里面一块破了一半的镜子，一张简易的床。
    “龙，你箱子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吧？”A把我的行李拖到门后，算是比较隐蔽的地方。
    “没有，没有。”我想了一下箱子里只有些衣服，钱包在我身上，这次下船走的仓促，也没有买国外的特产，甚至连烟都没有。
    “这地方容易丢东西。”A把自行车也推到房间里，用链子缠了几圈，拿了一把大锁锁上。
    “龙，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A把车子锁好之后，把钱包里的钱拿出来数了数。
    我偷偷瞄了一下，一张红色的都没有，最大的是一张黄色的20。
    我不禁有些感动，A居然掏出了自己身家的三分之一为我付车费。
    “龙啊，喝碗拉面吧，我身上也没多少钱，今天也没开张。”A搓着手，不自然的笑着。
    “A，没事儿，没事儿，我吃过了都，要不你自己吃点，我睡一觉就好。”我突然有些哽咽。
    “别介啊，龙，你现在连回家的钱都没有了，我明天找我隔摊的大哥借100块钱给你，你回家了再还我就行，走走走，咱先去吃饭。”A使劲拉着我，往门外走去。
    似乎在中国的每个角，都能见到兰州拉面，门口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简单的桌椅，戴着白帽子的师傅拿着面条在钢板上啪啪摔着。
    “老板，两个大碗！”A已经对这里非常熟悉，拉面馆的师傅见了他也是一脸的笑意。
    此时已经接近夜里11点，拉面馆里只有我跟A两个人，拉面很快就端了上来。
    A掏出来手机，准备将拉面拍照，他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这里不够档次，不便将照片上传。
    “8+8+4+5”A嘴里嘟囔着，接着又朝拉面馆的师傅喊道：“师傅，煎两个鸡蛋，再切5块钱牛肉。”
    “龙，给你个鸡蛋，多吃点吃牛肉，吃牛肉。”A把盘里的牛肉夹到我的碗里。
    5块钱的牛肉不足十片，A几乎都夹到了我的碗里，我推脱着，鼻子竟然有些发酸，眼泪流了出来，我赶紧把头低下，装作吃拉面的样子，掩饰自己的感性。
    “龙，你今年没挣到钱吧，别去外面跑了，不挣钱还遭罪，你别看我摆地摊，生意好的时候一天也能赚个两三百呢。”A扑哧扑哧的喝着面条。
    “我今年也没挣到钱，基南这个地方，上班工资低，老板事儿还多，消费也高，就我住那个破房子，一月租金就得600，太黑了。”A话还没完，面条就已经喝光了，他把煎蛋泡在拉面的汤里，很享受的看着，似乎不忍心吃掉。
    “我都打算好了，过了十五，我白天找个工厂上班，晚上接着摆地摊，一月4000肯定能能赚了。”A吃了一口鸡蛋，心的嚼着。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像A一样，为了生存奔波着，住着廉价的月租房，做着善良的事儿，得到的是并不善良的回报，拉面里加个煎蛋就可以幸福好一阵子，每日的QQ炫耀只不过是想告诉别人我过的不差，其实都是自己骗自己罢了，但是仅有的这一点炫耀，也只不过是宣泄的一种方法，又何尝不可呢。
    我已经很饱，但还是将拉面吃的一干二净，连汤水都喝的光。
    “龙，你吸烟吗？”A掏出一支红梅递给我。
    我用袖子擦了一下嘴上的汤水，接过A手里的烟。
    A拿火机给我点上，又掏出一支，看了一眼烟盒，口粮似乎不能坚持到明天了，他心翼翼的把烟塞到紧贴内衣的口袋里。
    “A，我身上还有几百美元，明天我找个银行换点钱，咱两个好好喝点。”我很感激的对他道。
    “你可拉倒把，几百美元也就几千块钱，你一年就挣这点钱，还是回家给你爸妈吧，别像我一样，一分钱都没攒到，家都不好意思回。”A沮丧的道。
    “没事儿，没事儿，就吃顿饭。”我不想告诉他我的实际收入，我感觉会伤害到他。
    “我明天早上得跟着隔摊的大哥去林沂，他那边有个活，要干几天，饭就不用吃了，你要是能换钱，我就不找他借钱了。”A还没忘记我明天没有回家的路费。
    我鼻子再次变的酸酸的，强忍住眼泪，没有让它流下来。
    回到A的出租屋，他把电褥子打开，把铺盖铺好，两个人钻到被窝里，讲着以前上学的趣事。
    “龙，你还打算弄你那个渔船呀？”A递给我一支烟，把火机丢给我，自己从烟灰缸里找了半截烟身还算长的烟头。
    “你抽，你抽，我不抽了。”我想把烟塞还给他。
    “拉倒吧，你抽吧，咱都是同学，我留着那半盒明天干活的时候万一能用的上呢，我烟瘾，抽几口就得了，我明天的活工钱日结，晚上就有钱了。”A安慰我道。
    我靠在出租屋斑驳的墙上，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