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回忆配不上现在

    第九十七章  回忆配不上现在
    苏瑾谙抬起头，神色平静。
    “我不难过！”
    “她越这样，越说明她输了！”
    “她急了！”
    “以前她不屑这些，现在她连舆论都要抓了，说明她已经没别的牌了！”
    贺晓看着她的脸，心里一阵发酸。
    这个女人，明明才刚从病死边缘爬回来，明明身体虚得连下床都还要扶，却说话时冷静、清晰、有力，像从未崩溃过。
    可她知道，她崩溃过。
    她只是不肯让别人看见。
    她撑着一口气活着，为的是一场胜利。
    不是爱情，是尊严。
    她要把她丢失的、自尊、记忆、身份，一点一点拿回来。
    林清浅的婚礼发布会安排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顶层，四周布满鲜花，媒体邀请函已经发出数百份。
    顾承泽不出席，是她早就料到的。
    她不是为了他。
    她是为了让所有人看到：她依旧在。
    她站在台上，脸上是妆容精致的笑，手里挽着合作集团二公子的手，摄影师在对面闪着闪光灯，主持人喊着。
    “林小姐，请看这边！”
    她举着酒杯，笑得明艳，却一点都不快乐。
    她知道，所有这些不过是空壳。
    她在给别人看，她在赌气，她在拿自己的最后一张脸去堵一次“存在”。
    可她知道，顾承泽不会来。
    也不会看。
    他现在眼里只有苏瑾谙。
    她以为她可以让他彻底忘掉。
    她以为只要把记忆清除，把梦境切断，他就会变成只属于她的“玩偶”。
    可他不是。
    他记起来了。
    即便断断续续，即便支离破碎，他还是找回了那段爱。
    林清浅端着酒杯的手发抖，转身离开了现场，站在阳台上猛吸了一口烟。
    助理小心地跟过来。
    “小姐，那边还在等您回去……”
    “让他们等着！”
    她眼神冰冷，声音一字一顿。
    “他能回来一次，就能回来第二次！”
    “我不会再坐以待毙！”
    “她不是活着吗？”
    “那我就让她，再次死一次！”
    晚上，顾承泽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低头翻看着手里的那本画册。
    那是苏瑾谙年轻时的手稿，每一页都写着她的记忆—某天阳光很好、某次失眠后的设计突发、某场失败比赛后的自我怀疑……
    他翻着，看到一页的角落，写着一行小字。
    —“顾承泽说，哪怕有一天我不再画图，他也会记得我曾经画过每一笔！”
    他看着那行字，鼻尖一酸，忽然合上画册。
    门被轻轻推开，是苏瑾谙。
    她穿着睡袍，靠在门边，看着他。
    “你怎么还不睡？”
    “看你以前的画！”
    “有意思吗？”
    “比我以前那些合同好看多了！”
    她轻笑，走过来坐到他旁边。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怕我梦见你！”
    “可你不是一直梦见我吗？”
    “以前是你不记得我，现在我怕我记得你太清楚！”
    “我怕哪天你真的彻底回忆完了，我就会不甘心！”
    “我现在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我告诉自己你只是忘了！”
    “可如果你彻底想起了，又不爱我了，那我怎么办？”
    顾承泽看着她，目光沉静。
    “那就让我记一辈子！”
    “我会一直爱你，直到你先不爱我！”
    她低下头，声音像风一样。
    “你不许再忘我了！”
    他握住她的手。
    “我发誓！”
    “就算我这辈子再做十次手术，我都不会忘了你！”
    窗外，银杏树的叶子又落了一地，黄得耀眼。
    他们并肩坐着，肩碰着肩，什么都不说。
    可他们知道，他们赢了一点。
    哪怕林清浅还在，哪怕梦还会疼。
    只要他们还活着，就还在一起。
    顾承泽陪苏瑾谙坐了一夜。
    窗外下了雨，天灰蒙蒙的，风吹过来带着水气，贴着窗玻璃往下流，留下一道一道模糊的痕迹。
    屋里没开灯，只靠走廊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整个病房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苏瑾谙窝在沙发一角，披着毯子，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她没睡，也没说话，手里握着一张纸，是她刚画完的一幅速写。
    是顾承泽的背影。
    她没画脸，甚至连五官都没轮廓，只有背影，站在雨里，撑着伞，伞是歪的，左边压低了一些，看起来像是他宁愿让自己被雨淋着，也不想让伞碰到她。
    她花了两个小时画完，手抖了三次，最后一笔勾完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要倒下。
    可她坚持画完了。
    顾承泽坐在她对面，拿着那张纸翻看了好几遍，指腹不自觉地来回蹭着纸面，像是在试图把那张画印进心里。
    “你这伞画得不标准！”
    他轻声说。
    苏瑾谙没回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把画放好，手搭上她的膝盖，指尖握了握她的手。
    “你以后要是没力气画了，就说一声。
    我画！”
    “你？”
    她终于看向他，眼里带着点笑。
    “你画过什么？”
    “我画你！”
    “画我哭、笑、画你拉着我骂林清浅，画你不肯吃药跟我闹！”
    “我不会画银杏，但我可以画你背影！”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轻地笑了。
    “你别画我背影！”
    “我怕你又忘我，到时候只记得个影子，脸都对不上！”
    顾承泽握着她的手，眼里是没掩饰的心疼。
    “我不会忘！”
    “你就是我这辈子最清楚的那张脸！”
    “我不管谁来掐、谁来删，谁再动我一次，我都记得！”
    “我会在你心口写名字！”
    “就算我脑子烂了，我心也记着！”
    这天中午，贺晓拿着检查报告回来，脸上没了之前那种急促的情绪。
    “医生说她体内指标稳定下来了，虽然还是虚弱，但应该撑得过冬！”
    顾承泽接过报告，低头翻了几眼。
    “我可以安排她回家了吗？”
    “再观察一两周，医生建议逐步恢复生活节奏！”
    “她现在适应太久病床状态，突然回归正常生活反而容易出事！”
    “我会陪着她慢慢来！”
    贺晓点点头，又压低声音。
    “林清浅最近没动静！”
    “但我查到，她在筹备新一轮公关案！”
    “她想利用你当初忘记苏瑾谙的那段时间，把她彻底塑造成‘介入者’的角色！”
    顾承泽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