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曾为她红过眼

    第一百一十九章  曾为她红过眼
    “甚至可能……这一次，他再醒来，可能连你都不会有模糊的印象了！”
    “他会不记得你，也不记得林清浅！”
    “也许……是从零开始！”
    苏瑾谙听着，没说话。
    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医生叹口气。
    “他昏迷前的痛苦反应太强烈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贺晓一整天没进病房。
    她知道现在的苏瑾谙不想听任何人的声音，也不想说一句话。
    她站在走廊外，盯着窗外的雨看了一会儿，忽然打开手机，翻出一张旧照片。
    照片上是苏瑾谙和顾承泽坐在一家露天咖啡厅，阳光打在两人脸上。
    苏瑾谙笑得明亮，顾承泽也难得嘴角带了笑，整张画面像是被光包裹着的记忆。
    那时候他们刚开始在一起。
    那时候所有事情都还没有错位，没有反复，没有痛苦。
    那时候苏瑾谙还不是病人，顾承泽也还不是一个靠药物维持正常记忆的人。
    贺晓把照片发了出去，没加一句话，只发给了一个人—林清浅。
    她什么都没说。
    可林清浅很快就回复了。
    【那又怎样？他已经不会再记得了！】
    贺晓冷笑，没再回。
    病房里，苏瑾谙替顾承泽擦手的时候，指尖碰到了他掌心的茧。
    那是他工作多年留下的痕迹。
    她忽然想起了好多年以前，顾承泽第一次牵她的时候，她调笑着问。
    “你这手怎么像是工人？”
    他说。
    “因为我手里捧过你！”
    “所以留下了痕！”
    她低头，亲了亲那道浅茧，轻声说。
    “你现在不记得我没关系！”
    “你身上的痕迹，还记得我！”
    顾承泽在昏迷的第五天出现了微弱的反应。
    指尖动了一下。
    医生观察到的时候，立刻安排了脑电图记录。
    “这不是单纯的抽搐，这是应激反应！”
    “可能是刺激到某段记忆，或者潜意识！”
    “他……可能在挣扎！”
    苏瑾谙趴在床边，整个身体都绷着，她不敢眨眼，怕错过任何一点点他苏醒的征兆。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告诉自己：他醒来之后不会记得她。
    她告诉自己：他睁眼看到她时，可能会问“你是谁？”
    她准备好了微笑，准备好了回答，也准备好转身离开。
    她不想再给他压力。
    不想让他在失忆和陌生之间再承受痛苦。
    她只想让他活着，清醒地活着。
    而不是被记忆压垮，被梦困住，被那些无法归属的情绪拖垮。
    “你一定要醒过来！”
    她哽咽着说。
    “我不求你记得我！”
    “我不求你再爱我！”
    “我只求你活着！”
    “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林清浅那边收到顾承泽昏迷第五天的消息时，正坐在林氏的新项目发布会上。
    她身边坐着的都是合作方、媒体、赞助人，所有人都看向她，等她一句话。
    她却一点都听不进去。
    助理靠过来低声说。
    “他手指动了一下！”
    “医生说可能有意识反应了！”
    她猛地站起身，所有人愣了一下。
    她却只是淡淡一笑，收起手机。
    “抱歉，我有急事！”
    她走出会场，拨通了研究室的电话。
    “你们不是说，芯片足够稳定，足以维持他当前状态？”
    “他现在又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对方迟疑片刻。
    “可能是他体内还有记忆碎片没有完全清除！”
    “我们建议再激活一次！”
    “彻底清除所有信号源！”
    “这样风险极高！”
    “再清一次，他可能再也不会形成新的长期记忆！”
    林清浅沉默了几秒，嘴角却缓缓扬起。
    “那不正好？”
    “他不需要再记住任何人！”
    “包括我！”
    “我要的是他再也不要离开！”
    “不是记得谁！”
    “而是……哪里都去不了！”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照片。
    是医院的走廊。
    苏瑾谙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身子靠着墙，闭着眼，呼吸平稳，像是刚刚抽完血，脸色很白，手上还挂着输液带。
    她像是等了很久很久，却还是不敢进去。
    林清浅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指节泛白。
    她恨。
    恨这个女人。
    恨她靠着“死”，成了顾承泽心里永远的钉子。
    恨她什么都不做，只画了一幅画，说了几句话，就能让顾承泽崩溃。
    她嫉妒。
    她知道，她从来没有赢过。
    哪怕现在顾承泽不记得她，哪怕她是他名义上的“唯一”，她也知道，只要苏瑾谙还活着，她就永远只是一个替代。
    永远不够。
    夜里十一点，苏瑾谙坐在病房外。
    贺晓劝她回去，她摇头。
    “他醒了，我要第一时间在！”
    “他不醒，我哪也不去！”
    她靠着墙坐着，一夜没动。
    直到天微微亮起，病房里传来护士低声叫唤。
    “苏小姐，顾先生……动了！”
    她猛地站起，推门进去。
    病床上，顾承泽的睫毛微微颤动，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一瞬不敢眨。
    他睁着眼，看向她，眨了眨眼，眼神模糊。
    “你是谁？”
    她吸了吸鼻子，笑了。
    “我是……来看你的人！”
    “你先别说话！”
    “医生马上就来！”
    “你醒了，就好！”
    “你记不记得我，都没关系！”
    她转身，帮他按下呼叫铃，眼泪却已经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不争气地掉下来。
    “你只要活着！”
    “这一次，我不奢望你爱我了！”
    “你活着，就好！”
    顾承泽的眼神空了几秒。
    他睁着眼，看着苏瑾谙站在他床边，眼眶通红，肩膀轻轻颤抖，声音却稳得近乎冷静。
    “我是来看你的人！”
    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只觉得喉咙干得发紧，像有无数话卡在舌尖，却说不出口。
    他想问她是谁，想说“你为什么哭”，可心里那点残余的意识却告诉他，不能问。
    他怕一问，她就走了。
    就像梦里一样。
    每次他靠近，她就退；每次他喊她，她就模糊；每次他以为能抓住了，她就彻底消失。
    苏瑾谙走到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
    她的手指轻轻碰到他手臂时，他没有躲，也没有动，只是微不可察地收了收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