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从头到尾我都错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从头到尾我都错了
    苏瑾谙醒了。
    没有奇迹，也没有所谓的“睁眼一笑”。
    她睁眼时，天刚亮，窗外是风吹枝叶的沙沙声，阳光冷冷地照进来，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睁开眼，呼吸不稳，嗓子像是被灌了沙，连开口都很吃力。
    可第一眼，她就看见了他。
    顾承泽，睡在床边，脑袋靠着她的床沿，神色安静，眼角还有一抹没干的红痕。
    她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不是梦。
    她动了动手指，轻轻地触碰他鬓边的头发。
    顾承泽醒得很快。
    那一瞬间，他的神情就像被撕.裂了，眼睛睁得发红，盯着她看了整整十几秒，才低声开口：“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苏瑾谙看着他，笑了一下，很淡：“你来干嘛？”
    顾承泽像被打了一巴掌，整个人僵住。
    “我记起你了……”
    “我不是来求原谅的，我只是……想看看你还在不在！”
    苏瑾谙转过头，眼睛落在窗外。
    “你记得又怎样？”
    “你记得的，是你当年亲手推开的人！”
    “你现在来，是想弥补什么？我这副样子，你还想拿来‘赎罪’？”
    顾承泽站起身，眼圈发红，却不争不吵，只哑着声音道：“你别这么说……”
    “你不说话，我也明白！”
    “我错了，从头到尾我都错了！”
    苏瑾谙没有再看他，只道：“出去吧，我累了！”
    顾承泽站了一会儿，像是整个人都被掏空了，最后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贺晓在外头等着，见他出来，语气淡淡的：“她现在没力气跟你吵，也不想听你讲道理！”
    “你要是真想让她好一点，就别再说‘记起她’这几个字！”
    顾承泽点头，没反驳。
    他走出安养院的时候，整个人都湿透了。
    山上起雾了，风里带着点雨气，像是天地也没醒。
    他坐上车，手撑着方向盘，闭着眼，一句话都没说。
    三天后。
    苏瑾谙出现在她工作室。
    没人想到她会回来，包括贺晓。
    她穿着一件深色长风衣，头发绑得松松的，整个人看起来安静、清冷，像一把被磨过太久的刀，锋刃入鞘。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看着设计图纸，一页一页翻。
    那是她还没来得及完成的新系列：“无名指的吻”。
    珠宝线条极其克制，每一个细节都藏着旧记忆的轮廓，别人看不懂，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线条，是她和顾承泽从前一起去看银杏叶时，坐在河堤上，她手指划过他掌心时的动作。
    她设计珠宝，从来不是为了取悦谁。
    她是个讲故事的人，只不过是用石头在说话。
    “这个系列……还做吗？”
    助手犹豫了一下，小心问。
    “做！”
    她淡淡道。
    “这不是给别人看的！”
    “这一次，我只想做给自己看！”
    她重新开了线下展。
    不是很大，就是市里一家独立空间，没宣传，没签名，连“苏瑾谙”三个字都不写。
    她只是想看看，还会不会有人愿意停在她的作品前，不说话，只静静地看。
    她不需要别人的夸奖。
    她要的，是哪怕没人记得她是谁，那些作品也能替她活下去。
    那天展览开放，她靠在墙边，看着一个个陌生人路过，有人驻足，有人沉默。
    直到那个男人进来。
    顾承泽，穿着简单，手里没有花，也没有戒指，只拿了一张印着展览时间的小卡片。
    他站在她面前一米远的地方，看着墙上那枚银杏造型的胸针。
    那是她六年前的设计，原型是他生日那晚，她送给他的银杏叶。
    他不说话。
    她也没开口。
    两人就那样站着。
    像两个彻底错过的人，在时间的废墟里兜了一圈，再次遇见，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半晌后，他走了。
    她没追。
    那天晚上，她在工作室门口收到了一个纸袋，袋里是一份旧资料和一封很短的信。
    顾承泽的字迹。
    【归处系列已停，我不会再动它一笔！】
    【你所有的设计里都藏了恋人密码！】
    【而我，不配再解开它们！】
    苏瑾谙看完，轻轻把那张纸烧了。
    风一吹，火星飘在半空，像那些曾经没说完的话，终于没机会说出口。
    她站在工作室楼下，看着树枝上的银杏叶一点点黄了。
    她轻声说了一句：
    “你记起我了，那很好！”
    “可我……已经没力气再等你回来！”
    她恢复工作后的第三周，林清浅找上了门。
    不是当面，而是她最擅长的方式—暗地里出手。
    那天下午，苏瑾谙刚结束和客户的洽谈，一个负责公关的小助理推开门，脸色发白：“苏姐，出事了！”
    她抬起眼，语气依旧平静：“说！”
    “网上有匿名账号在传，说我们工作室珠宝造型涉嫌抄袭，说你以前在顾氏工作期间偷过设计图，还附了你和顾承泽同框的照片，说你这些年靠着‘恋人营销’在走红，说……你其实只会蹭热度！”
    苏瑾谙听完，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
    她只是慢慢合上手边的图纸，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刚落下的雨。
    “图还在吗？”
    “被挂到wb热搜了！”
    “截图？”
    “在这！”
    小助理赶紧递过手机。
    她扫了一眼，是熟悉的账号风格，擅长搞匿名爆料，披着正义的皮，背后收谁的钱就骂谁。
    内容写得文绉绉的，装得像一个“知情人”，却连基本的时间线都对不上。
    她收回视线，语气不重：“处理吧！”
    “不做解释，也不回应！”
    小助理点头。
    她转身回了办公室。
    这不是第一次了。
    她太知道林清浅的手段，明面上不碰你，背地里一刀一刀扎得你看不见血，只留下伤。
    以前她是疼，是委屈，是不甘。
    现在她只有疲惫。
    林清浅不会允许她重新站起来，顾承泽记起她，对林清浅来说，等于宣判了一场十年控制的失败。
    她不在意爱，但她不能输。
    所以，她必须死。
    只要她再也回不到顾承泽身边，林清浅就赢了。
    晚上九点半，工作室的灯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