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一损俱损

    “如果因为你们提供的物品而导致士兵们受伤甚至牺牲，到时候别指望谢家能置身事外。咱们彼此间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说完这句话时，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样子，看得出来内心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谢掌柜嘿了一声笑道：“您想得太多了！真是杞人忧天啊。别忘了，炭入库时可是检查得非常仔细的。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那大将军会找谁，元帅又会找谁，您的上司又会找谁？最终，只能是找到您这儿来啊。”
    “进来的时候好好的，用起来出了毛病，难道不是你这位看管炭火的人员的责任吗？还能怪我这个卖炭的人不成？这道理再清楚不过了吧？”
    守仓库的人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一变，指着谢掌柜的手微微颤抖，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谢掌柜握住他的手，趁机把一小袋银子塞进了他的衣袖里，轻声说道：“瞧你的年纪，应该已经成家了吧？不知道你有几个孩子了呢？家里老人的身体还好吧？你不用回答我，我只是随便问问。但如果这批炭真的出了问题，不仅你要受牵连，就连你的妻子、孩子，甚至你那年迈的爹娘，以及你们家族里的其他人也逃不了干系。”
    握着刚刚塞进衣袖里的那一袋银子，守仓库的人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在这个军营里，平时他显得很不起眼，不打仗的日子里几乎没有机会展现自己的能力。
    但是一旦战争爆发需要大量的物资供给，他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之一。
    对于军营内的这些规则与潜规则，他是心如明镜，清楚得很。
    因此，他也知道谢掌柜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若这批煤炭确实出了差错，他和他的亲人们恐怕都难逃一场严重的惩罚。
    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谢掌柜轻轻地拍了拍守仓库之人的肩膀，语气诚恳地说道：“这件事情就我们俩心知肚明，再加上我家小姐那边也有所了解。如果这批煤炭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自然是大家都开心。而若是真的出现了些状况，那就找个合理的理由及时更换掉便是了，这样既不会引起太多注意，又能将事情完美地掩盖过去。毕竟，你这样做是为了整个家庭着想，我也是为了保住谢家多年积累下来的声誉。老兄，还请你能帮帮忙。”
    守仓库的心里乱成一团，但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小姐就是谢家的千金？”
    “没错，正是咱们家的小姐，她专程从京城赶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谢掌柜一边说，一边又递给守库人一块银子，郑重地说道：“你可别忘了，谢家还有两位镇守边疆的大将军呢。虽然明面上是为了解决木炭的问题，但实际上远不止如此。”
    等仓库这里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才把陆知鸢一行人带进来。
    毕竟事情还没完全搞清楚，谨慎行事总是好的。
    所以陆知鸢和雨棠就穿上了店里的普通伙计的衣服来掩饰身份。
    而叶凡则是一身士兵打扮，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士兵跟着他们走进来一样，这也不至于违反军营的规定。
    早就想好了托词，只说是仓库里存放的木炭有些返潮了，想要让卖炭的人来看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仓库中的木炭按照入库时间被堆放得整整齐齐，一堆接着一堆排列开来，如果不是专门负责管理这里的人员，恐怕很难分辨出哪批货物是在哪一天进来的。
    这个仓库密封得非常严密，导致里面的气味相当难闻。
    “最早存进来的那两批木炭不用特别检查了，当时已经查验得很仔细，不可能存在问题。最新进货的那一部分也同样无需担心，因为它们经过了非常严格的检验程序。现在的问题在于中间那些批次的木炭放在哪里？”
    听闻此言，仓库管理员立刻指出了具体的方向。
    于是陆知鸢顺着指引来到了那堆指定的木炭前，并随手拿起其中的两块仔细查看起来。
    真是没想到，这两块木炭竟然都不正常，看起来问题比预想中还要严重得多。
    与周围的炭相比，这堆木炭的体积明显要小很多，而且摸上去的时候会感觉到它的表面非常光滑坚硬。
    如果只是单从外观上来看的话，也许还不会那么容易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毕竟不同的木材在烧成木炭后质地也会有所不同，很少有人会对这些细微之处特别留意。
    然而仔细观察便能很明显地看出，这些木炭曾经被人用水浸泡过。
    尽管它们仍然能够点燃，但燃烧时只会冒出浓浓的黑烟，效果甚至比最差的那种木炭还要糟糕得多。
    旁边堆放着的另一堆木炭也存在问题，只不过它的问题在于表面上被撒了一些白磷粉末。
    这种物质虽然可以加速燃烧过程，但也同时极其危险，通过简单的接触皮肤或者是吸入空气中的微粒都可以轻易进入人体内，导致严重的健康损害，甚至是危及生命的安全。
    “这些人真的好狠毒啊！”
    雨棠气得直跺脚，情绪激动：“一堆是打算让我们中毒，另一堆则是用来释放有毒气体的，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让那些士兵活下去的意思。”
    “其实不只是这样，”陆知鸢在一旁耐心地解释说，“尤其是那种经过了浸泡处理之后再燃烧产生的黑烟，它本身也是一种致命的毒物。”
    试想一下，在那个寒风刺骨、大雪封山封路的冬季里，所有的士兵们都躲藏在各自温暖舒适的帐篷或房间里面取暖。
    一旦他们误用了这种被特殊处理过的木炭，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慢慢地感到越来越困倦，浑身无力，但是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不适感的根源，其实都来自于自己身边的那堆炭火。
    而此时如果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刺客队伍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营地中，利用这段所有人都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下发动突然袭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