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

    中午两点，院里胸外科的医生针对一位患者的手术方案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结束谈论确定方案后，徐润川从会议室出来，和几位同事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先回了办公室。
    喝了杯水，刚刚坐下。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周楠一脸急色，“三哥，快，急诊手术，杨洛宁！”
    徐润川手里的笔啪的掉下，在桌子上滚了一圈后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谁？”
    周楠跑过来拉着他，“杨洛宁啊，这手术只有你能做，快点儿啊！”
    徐润川脑子嗡嗡的，还没反应过来听到的名字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脚下步子已经跟着周楠去了手术室。
    做完消毒工序，穿上无菌手术服，戴上消毒的乳胶手套，徐润川才走向手术台。
    站在手术台前，徐润川稳了稳心绪，看向躺在那儿的人。
    上手术台，女孩子插着呼吸管，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无影灯的映衬下，可以看见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的一排剪影。
    呼吸一滞，徐润川别开头，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这次周楠做副手，看到他的样子不太正常，用手拐碰了碰他，“怎么回事？”
    旁边的小护士也看出他不太对劲，“徐医生？”
    徐润川摇摇头，“没事。”说完手心向上，把视线从女人脸上移开。
    护士见状赶紧把托盘里的手术刀递给他。
    手碰到手术刀，徐润川眉目恢复常貌。
    徐润川扫了眼手术台周围站着的其他医生护士和麻醉师，声音在逼仄压抑的空间响起：“准备开胸。”
    ……
    手术室外面，霍姿情绪几度失控，陆铮看着女儿这个样子也是于心不忍，躺在手术室的是自己的亲外孙女，他也着急，可急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
    六个小时过去，手术还没有结束，走廊里陷入死寂。
    杨洛宁小时候做过心脏移植手术，这些年一直恢复的很好，今天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子晕厥过去，全家人都被吓得不轻。
    手术室。
    徐润川头上一层层汗珠冒出来，旁边的小护士一直给他擦着，可似乎怎么也擦不过来。
    周楠看着徐润川，眉头紧皱，他能看出来，徐润川在紧张，这种紧张不同于以往每一次的手术。
    以往，他是人民医院最年轻、最专业的心外科医生，无论对待多么重大的手术他都不会怯场。
    所以他现在这么紧张，绝对不是因为手术难度大，只能是因为手术台上躺着的人。
    又两个多小时过去，大楼外面已经完全被夜色笼罩，手术灯终于熄灭。
    一见到周楠走出来，霍姿立马起身过去，“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周楠拉下口罩，“放心吧，脱离危险了，之后注意不要让她情绪有太大波动。”
    陆铮也走过来，拄着拐杖，“小周医生，谢谢你们啊。”
    周楠摆摆手，“手术是徐医生亲自做的，你们等会儿谢谢他就行了。”
    陆铮点头，“那是一定的，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他。”
    徐润川换下手术服，头发已经被汗水完全湿透了，他站在淋浴室，热水从头上淋下来，顺着肌肉纹理滑下。
    他脑子里不断划过的，全都是自己的手术刀一点点划过她皮肤的画面。
    他有多紧张，只有他自己知道，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出现一点点失误，害怕手术台上这个女孩子再也没办法睁开眼睛，没办法再和他一起坐在江边喝酒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