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发洪灾

    巨大的雷声时不时轰动，大雨倾盆而下。
    周景和立在城楼上，心中却对狐狸郎君的话又信了几分。
    栾城地势高低错落，治水如弈棋，需在溃堤前三日截断西北支流，再将洪水引入低洼之地。
    须得马上告诉县令！
    周景和狂奔于城中，雨水顺着下颌滴落于地，石板路上水花四溅。
    当他穿着湿透的衣襟冲进县衙时，县令正捧着茶盏听小曲儿。
    见一个落魄书生模样的人如落汤鸡般闯入，惊得茶盖直直磕在案上。
    “大人，汴河水位已涨过警戒石标！”周景和抹了把脸上的水，“请即刻征调民夫加固堤坝，疏散——”
    “胡闹！”县令摔了茶盏，砸在了周景和脚边，“上月钦天监还说今年风调雨顺，你一个落第书生懂什么天象？若是我私自疏散百姓，圣上怪罪下来你可知有什么后果？”
    瞧着他的模样，其实县令内心有些动摇。
    说到底天气的变化不是人能左右的，照这个雨势下去，也许真的会导致洪灾。
    若真有洪灾，他便是治水有功，可若是没有，私自调令耗费人力财力，是要掉脑袋的！
    落弟书生……
    周景和双拳紧握，家里为了供他考科举，已经花光了所有银钱，过上了食不果腹的生活，而他最终还没能踏上仕途。
    如今，他囊中羞涩，一事无成，整日借酒消愁，他早就打算在汴河结束这个灰败的人生。
    既然都是一死，现在又有何惧？
    “若洪灾没有发生，小民愿以此身祭河！周景和单膝跪于地面，言辞十分恳切。
    可他只是一介无名书生，哪怕是他死了，自己掉脑袋的罪责也还是逃不过。
    “报！都督大人亲至县衙，先正在外等候！”
    侍卫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烟蓝色衣袍的人就闯了进来。
    据说这人是皇帝特旨任命的都督，自建国百年以来，从未有过普通老百姓空降权臣的例子。
    栾城上方雷声动地，县令扶着桌案的手指哆嗦着，看见这么大一尊佛走进来，立刻起身跪拜在地，“敢问许大人亲临，所为何事？”
    极具压迫感的低醇嗓音从上方传来，“即刻按他说的办，少疏散一人，本督摘你一颗脑袋。”
    县令一顿，略微思忖着，既然是都督的命令，倘若到时真没洪灾，便可以将所有事情一并推至他身上。
    “传令！即刻疏散汴河沿岸三十里百姓，征调全城麻袋装填砂石，再将粮仓里的粮食调转别处！”县令吩咐着所有官兵侍卫。
    看着被称为许都督的人，周景和将头重重磕于地面，“谢都督大人愿意相信小民！”
    ”相信你吗？”许都督似在自言自语，眼神若有所思看向京城，而后轻笑一声，“确是相信你。”
    三日后，汴河水裹挟着断木流往东去。
    周景和瘫坐在湿漉漉的堤岸站，看百姓们背着背篓往龙王庙供奉食物。
    晨雾中飘来孩童的嬉闹：“周秀才真是云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