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给野种谋前程

    轻笑一声，虞凌云走到那人耳边，高声宣布：“辩论正式开始！”
    “铛——”
    那声音震耳欲聋，白面书生就在众人的视线下，捂着耳朵满地打滚。
    以大多数男子为反方，都反对女子入仕途，“男女有别，国之大事也！”
    “是呀，女子本就应该相夫教子，哪能去做祸乱朝纲的事？”
    其中全然不乏一些女声附和。
    两方口舌之战越演愈烈，虞凌云脱掉男装出来后，看到的便是上次雅集打抱不平的女子，正将剑身插于地面，义正词严道：“科举一事，女子从报名就没了机会，究竟是女子愚钝，还是诸位男子容不下？”
    是了，自百年后改朝换代，再也没出过李昭庆这样的能臣，说白了也就是大凛根本不给这样的机会。
    “诡辩！”一个浑身脏兮的男子面红耳赤道：“女子就应该安分守己！”
    “啪、啪……”
    几声不合时宜的掌声，从店铺外传来。
    众人定睛一看，满室嘈杂骤然凝固。
    一群人脸上有窃喜有忧愁，近日谣言满天飞的主人公，虞府嫡女虞凌云来了。
    “诺，她这贱蹄子就是个例子，嫁人了尚且如此，若是朝中有女子，为了权力会如何勾引权臣，这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此话一出，男子哄堂大笑，斜眼瞧着虞凌云，脑中仿佛已有了道德败坏的画面。
    “坊间传言说什么你们便信什么，脑子长在里面是摆设吗？”虞凌云面不改色，还用手指轻轻扣着脑袋。
    这高高在上的姿态，真是让那群男子看得心中窝火。
    支持女子入仕的人则是神情复杂，说真的，那些谣言她们也是信五分疑五分。
    毕竟她这肚子……是真有。
    忽略众人的眼神，虞凌云款款走至楼梯中央，“诸位口口声声说女子愚钝，可那女德书，是男子写的。科举考题，是男子出的，就连评判女子德行的标准......”
    她的眼神猛然射向方才叫嚣最凶的书生，“也是男子定的！”
    那书生踉跄后退，气焰已泄了一半，“男子建功立业，养家糊口，从未听说你们女子做过多么了不起的事。”
    “好个大言不惭！”华清灵的声音自二楼传来。
    她今日特意着了玉冠束发，威慑感十足，“诸位可还记得百年前，幽州大旱时是谁开仓放粮？是刺史夫人柳氏！又是谁改良水渠，救活三县百姓？是工部员外郎之女！”
    桩桩件件，若要一一道来，那是一箩筐都装不下。
    只是这些男子不愿意承认，便选择性遗忘了这些事情而已。
    “可她们终究没入仕途！”反方席间站起个锦衣公子，他摇着折扇讥笑：“到最后还是恪守妇道。对丈夫十分忠诚，在后院操持家务，不像你。”
    说着他高举折扇，“一些个深闺妇人，连字都认不全，还企图染指朝堂！真是笑话！”
    此言诛心至极，满室倒抽冷气。
    ”我爹说女子读书会变了性格。“角落突然传来细弱女声。
    虞凌云望去，是个绣娘，手中还攥着未完工的布料，”可我不明白......“
    突然抬头，她眼中迸出火光，“为何男子读书能光宗耀祖，女子读书就是不安分？”
    “因为——”
    话还未出口，就被打断了。
    “说得好！”
    门外突然传来少女脆音。
    云雁公主杏眼扫过众人，“本宫之前随父皇春猎，箭术赢了半数羽林卫，按诸位的道理，那些男儿是不是该把俸禄分我一半？”
    认出是公主的人纷纷下拜，嘴里连连称是。
    只是那锦衣公子面露不甘，只觉得这公主真爱多管闲事，希望舅舅能尽快升为丞相，将这公主送去和亲！
    最好是能死在蛮夷之地！
    一些女子眼中则是迸发出光芒，公主都赞同此事，她们还有何可担心的？
    虞凌云笑了笑，无意识扭头，就见赫连辰抱臂倚在二楼门边。
    注意到她的视线，他冲她挑了挑眉，分明在说继续。
    眼下支持呼声最高，确实该继续她接下来的事情了。
    “诸位可知昨日朝堂之事？”
    虞凌云轻咳一声，提高声量，“华太师与虞相联名奏请重开女科，太子殿下金口玉言实乃大凛之福！”
    强调了太子两字后，她继续道：“难道诸位觉得，太子殿下还不如你们懂治国之道？”
    方才还叫嚣的男人们噤若寒蝉。
    那锦衣公子面色铁青，简直是把反对者架在火上烤！
    若是再反对，那便是公然与储君唱反调……
    这话像将烙饼丢入了油锅，满室女子骚动起来。
    华清灵趁机展开联名奏折，“现今只有我和虞小姐联署，若再加上你们——”
    “加上我！”绣娘撕烂了布匹，“我是东边秀芳的绣娘王招娣！”
    “还有我！”
    青楼女子妩媚道：“醉春楼阿风。”
    各种赞同的声音接踵而至，声浪如潮，震得室内隐隐作颤。
    那雅集正义女子将剑收入剑鞘，要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写上了名字。
    “虞小姐，今日回府，我便会说服我外公，在朝堂之上支持太师和丞相。”
    “说得好听！”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妄图打破团结，“虞小姐这般热心，莫不是想给自己野种谋个前程？”
    野种……
    此话一出，赫连辰眸中闪过杀意，手中石子蓄势待发。
    却见虞凌云抚着腹部，毫不客气道：“这位老者倒是提醒我了。若我孩子将来问我为何没有入朝为官，我会回答，因为满朝君子，容不得一点胭脂。”
    这话说得诛心，连中立者都面露惭色。
    那老者顿感无地自容，颤巍巍起身，“老朽......老朽愿为女子科举作保！”
    “铛——”
    “正方胜！”
    老板娘适时擂响金锣，毕竟多说多错，见好就收才是王道！
    京城之中欢呼声一片，除了反方，街道上人皆喜色。
    天色渐暗，虞凌云凤眼一凝，至此以后，阿爹在天子面前，恐会更加艰难。
    看来她的动作须加快了。
    也希望太子野心大一些，不要拖她的后腿。
    华清灵将联名书收入袖中，耳语道：“你可认识刚刚那个穿锦衣的？父亲说他本来不在殿试名单上，是被中途加进去的。”
    殿试？
    虞凌云眉头一皱。
    这应当就是顶替殿试、害得周景和自杀的权贵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