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真假祥瑞

    虞凌云抬眸看向他，眸光微微闪动。
    因为前世的原因，赫连辰一直都是她无路可走的退路，否则她定不会给一个毫无感情的陌生男子……
    生孩子。
    “那都督可否，再帮我一个忙？”
    后日的祭天，太子因为预言，也因为皇帝内心废太子的意愿，也会将主持的位置让予他。
    倘若是二皇子接了，那么便是越俎代庖，皇帝知道了二皇子心中还是渴望权力的，对他也不会再像以前一般亲近。
    二皇子素来以贤孝为名，看着自家哥哥因为预言的事为难，再加上一些私心，许是不待推脱便会接下这极具诱惑的差事。
    只可惜……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二皇子犯了这等禁忌，她不介意再添一把火，若当天主持的还是太子，此举动跟预言有些冲突，倒也能刺激到二皇子。
    总之，左右都行得通。
    赫连辰嗓音低沉，带着些揶揄道：“比如……祭天当日，要我替你训练一群白鸽，扮作祥瑞灵鸟？”
    虞凌云呼吸一滞，这计划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过……却还是被他看透了心思。
    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半晌，虞凌云轻笑道：“都督的暗卫，连我梦中呓语都听得一清二楚？”
    “错了。”
    赫连辰自顾自坐在她旁边，“应当是我与虞小姐，心有灵犀。”
    虞凌云瞳孔微缩，“既然都督了如指掌，何必多此一问？我要那日祭坛上空白鸽绕身，彩带如虹，将二皇子的预言落到实处。”
    “你笃定太子会让出主持之位？”赫连辰看着他，眸中暗流涌动。
    “他不得不让。”
    虞凌云朱唇轻启，“钦天监的预言已将他逼到绝境，若再紧握祭天大权，反倒显得心虚，不如以退为进。”
    这一世，她要的就是让皇帝亲眼看见，他的儿子们是如何自相残杀。
    更要让他尝尝被亲生儿子刀刃相向，朝不保夕的滋味！
    室内一阵沉默。
    赫连辰笑声中带着几分欣赏，“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只是虞小姐认为的这两只虎，是皇帝和二皇子。”
    为了让太子登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赫连辰眼眸微暗，许是现在她还不知道，太子也并非省油的灯。
    不过这时间还很长，她总会看清的。
    窗外风雪凌冽，赫连辰自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扔在案上，糖渍梅子的甜香气息散发开来。
    “两日后卯时正，祭坛东南角会有一辆马车。”他支着下颌，声音带着慵懒：“车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原来他早已准备好了……
    虞凌云微微抿唇，捻起一颗梅子放入口中，酸甜滋味在舌尖流转。
    四目相对，她轻声道：“你就不怕我连你一并算计？”
    赫连辰盯着她晶莹的嘴唇，忽而一笑：“我早就是虞小姐棋盘里的一颗棋子了，不是吗？”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颗颗梅子滚落在地。
    “嫂嫂，你欠我的彩头，我今日便要取回来了。”
    久违的酥麻感传来。
    虞凌云先是一顿，随后缓缓闭上双眼。
    这般时候还想着风月之事……
    罢了，就当还他这个人情。
    察觉到丝毫没有抗拒的她，赫连辰心中愉悦，加深了这个期待已久的吻。
    湿热、缱绻。
    ……
    巳时正，祭天大典。
    祭坛百层阶上积雪皑皑，二皇子手持青铜酒盏立于祭台中央，阶下百官表情严肃庄重。
    站在阴影里，虞凌云抱着袖中暖炉，旁边的车帘被风吹起一角，隐约可见白鸽焦躁不安。
    每一只白鸽脚下还绑着彩色的丝带。
    此时祭天仪式行初献礼，二皇子先将酒撒于地面，而后带着文武百官进行跪拜。
    “愿我大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他面色坚定，不卑不亢。
    百官随后重复，声音响彻云霄，乐师适时奏响音乐，身穿红白礼服的舞者相继登场，祭坛边白烟袅袅，神气十足。
    约莫一炷香之后，祭天仪式即将收尾。
    “三献礼——”礼官拖长的尾音里，二皇子振袖转身。
    是时候了！
    虞凌云凤眼一凛，走到马车旁，迅速将车帘一掀。
    成群的白鸽破空而出，爪下五颜六色的丝带在风中飘摇。
    一声几不可察的口哨声响起，鸽群缓缓盘旋着在二皇子头顶，结成八卦阵型，最中央的白鸽松开爪中红丝带，就这么飘飘然落在了二皇子头顶。
    与此同时，祭坛西侧竟踱出一头白鹿！
    这鹿通体雪白，鹿角闪闪发光，配合神鸟绕身，显然就是一幅神迹。
    见此情形，百官惊呼声一片，“赤绶降瑞，鸿运当头，这是国家兴盛之吉像啊！”
    “如此可见，二皇子当真是天意所归！”
    皇帝霍然抬手，面色是止不住的惊怒。
    二皇子没有看到父皇的表情，只是拿下红飘带，心中一喜，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看来钦天监所言非虚，天命果真在他！
    事先备好的词如今倒是不够了。
    二皇子垂眸掩下激动，洪亮的声音响彻祭场：“儿臣代父皇敬告天地！今有白鹿现世，彩凤来仪，皆因父皇威武感召！”
    想着吴皇后的叮嘱，何其正跪在台阶上，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嚎道：“百年难遇之吉象现世，心宿东南，天命乃真啊！”
    此时，祭场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虞凌云蹙眉看着这场戏，突闻身侧传来极轻的嗤笑。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心急。”赫连辰低醇的声音传来。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是赫连辰多此一举了。
    看来这所谓神兽现世的场景，竟是二皇子自己搞的，倒是于他们想到一处去了……
    只是……
    过犹不及，二皇子此番没沉住气，倒是让太子之后要走的路更加顺畅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见着太子紧握的双手，虞凌云不禁皱眉，太子你可千万要沉得住气，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是拆掉自己的路！
    “好！好一个真乃天命！”
    恐慌之后便是厌恶，皇帝心中最后一点期待彻底崩塌。
    他将酒展狠狠掷在二皇子脚边，“朕还没死呢，二皇子就要因天命篡位不成？”
    二皇子愕然抬头，才发现皇帝怒视着他。
    ”父皇明鉴！”
    二皇子仓皇跪地，连红丝带都拿不稳了，“儿臣绝无——”
    一道咳嗽声传来，打断了这句话。